另一边,倪舜还没停止他的絮絮叨叨。
“说实话,我还挺佩服你的,他们有些人一开始传的版本就很离谱,要我肯定受不了……”
“你居然不但不解释,还让我帮忙去扩大流言的范围,让那些弟子相信你就是因为没有实力才想靠手段上位。”
“不过你也是深藏不露……能打赢所有的对手……不,还有最后一场,我觉得你肯定也输不了。”
说到一半,听见关于最后一场的盘,他赶忙接道:“是的,重新开盘了,这次你打算让我去下注多少灵石?我都听你的!”
“不下了。”司岸回道。
“啊?”倪舜的声音里满是疑惑和不解,他默了默,似乎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司岸的指尖抚过袖中的数张符纸,将其中的几张拿出一一翻看。
“你不是说过,合作的前提是不能伤害到白栀眠?”他缓缓道。
“对!”通讯符里传来急促的肯定声,“绝对不可以!”
为此,他让作为当事人的司岸出面“澄清”,扮演一个“弱小可怜无助”的形象。
但由于白栀眠先前在宗门里的名声就极其一般,司岸的出现只能加深弟子们对小白脸一词的印象,丝毫没能达到把白栀眠从故事中剔除的目的。
“你想到办法让那些人停止对白师姐的污蔑了?”倪舜激动地叫出声,“白师姐真的是个特别好的人,你是不是也是这么觉得……”
“没有。”司岸斩钉截铁地回绝,试图封住他的口。
如若他不及时阻止,想必倪舜又会像前两日那般,滔滔不绝地跟他分享白栀眠其人是多么的特别。
他没想到随便找的一人竟如此话痨,而且同一个话题他能不厌其烦地重复无数次。
一开始他并不记得此人的姓名,但对方察觉到这点后,在交谈时反复提及,以至于他难得的,又记住了一人的名字。
同时,这个和他合作的倪舜始终不遗余力地吹捧白栀眠,疯狂到每次通讯,一大半的时间里他的耳朵都会被白师姐三个字所缠绕。
好在赚取灵石的目的已然达到,在他看来,无论是自己的,亦或是他人的名声皆毫无用处。
司岸揉了揉眉心,又继续道:“总之,这次不用下注了,我现在去赌桌那边。”
“白师姐她不仅为人真诚善良、乐于助人,容貌也娇俏可爱……”倪舜显然不死心,抓紧一切机会来输出。
司岸当即切断通讯符。
倪舜口中说的那几个词……想着,少女今日的模样便在脑中一闪而过。
司岸蓦地笑了。
嗯,倒也不是一点都沾不上边。
—
站在某个赌桌前的白栀眠,花了一盏茶的工夫都没能从乾坤袋里摸出半颗灵石。
没想到她一活脱脱恶毒女配本配,竟会有一日因为贫穷,而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眠儿,我记得你的灵石都在集市里花光了,怎么还拉着我来赌桌这里?”身旁的牧月霜还在无意中补了一刀。
白栀眠假装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嗫嚅道:“师姐,你能借我点灵石吗……”
牧月霜的脸上霎时浮现出为难的样子。
见此,白栀眠恼得捶胸顿足。
她真是穷疯了!才会开口问即将走上剑修之路的师姐要钱!
剑修穷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她都没打算成为剑修,为什么也会这么穷!
早知道她小比前就来给阿夜下注了……可她那时候也没灵石……
白栀眠暗中哀叹一声,抬眸和庄家继续对话。
“要不,您考虑让我赊个账,或者借我几颗?”她不死心地再次问道。
“去去去,你当我这做慈善呐。”年过半百的庄家瞪了瞪,丝毫不把面前的少女当回事。
他已做过三轮的外门弟子,也算是宗门里的老油条了。
从第二轮游开始,他就断了成仙的念头,每年只等着有比试时,当庄家开盘赚灵石。
发财,已然成为他此生唯一的目标,所有跟赚钱有关的事,他处理起来都是慎之又慎。
绝不会因一内门弟子,或是修二代而低头!
白栀眠盯着赌桌上那团特立独行的黑色圈圈,连连唉声叹气。
——那本是一团白色的圈圈,是阿夜未曾向任何人道明他的名字前,庄家用的代指。
听说了他的自我介绍后,庄家便大手一挥,将圈圈涂成了黑色。
……真是敷衍。
白栀眠心里吐槽着,面上还得摆出虚假的微笑。
“石灵,哦不……石前辈,阿夜那几个盘你一定赚了不少灵石吧?不知你有没有亲临现场,他能连赢九场,少不了我在旁边替他助力的那一份功劳。”
白栀眠说这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也没说错,她的确全程都在替阿夜加油助威。
石灵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不管他输赢,我都稳赚不赔。”
“至于你有没有功劳……”或许是因为的确捞了一大笔,他停顿了下,质疑道,“你俩是什么关系,他能受到你的影响?”
“别拿某些外门弟子在传的那套敷衍我,我可不像那些小年轻……你用通讯符把他叫过来,让我亲自鉴定一下。”
“……”白栀眠瞬间沉默。
她还没和阿夜交换通讯符啊……不对,等等……外门弟子在传什么?
“石前辈,您说得对。”牧月霜忽地出声,“我师妹和那位师弟确实只是普通的同门。”
说着,她拉了拉少女的衣袖。
“师姐,怎么了?”白栀眠不解。
牧月霜的眸中闪过郁结,却又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无事。”她摇了摇头。
她还是没将自己的判断告知于白栀眠。
——直觉告诉她,那个少年身上有问题。
就比如说,他忽然就成为外门弟子中众矢之至的对象,偏偏他在九场小比中,展现出的又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很难不让她去猜测,外门弟子间的传言有猫腻。
但由于缺乏直接性的证据,她没有盲目地将此事告知于白栀眠。
一是口口相传的流言难以找到源头,她也不想看到师妹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传闻里面。
毕竟她是当事人之一。
二则是,那少年的实力虽然高于同修为的弟子,但当初的她和叶师兄尚在炼气初期时,也能与中期的弟子一较高下。
还得看他接下来那场和炼气后期的弟子的小比。
经过思忖,牧月霜决定让白栀眠尽量不要和那师弟牵扯上关系。
“我们还是问问叶师兄是否有多余的灵石。”她道。
“叶师兄,有灵石吗?”白栀眠的眼中燃起了希望。
只一瞬,又灭了下去。
“师姐,要不,还是别麻烦叶师兄了……”少女的眸光掠过身旁之人的剑鞘。
生怕脑中的222号发出警报,她不得不补充道:“还是让叶师兄留着灵石,攒买剑的本钱吧。”
话毕,白栀眠留恋地望向触手可及的那个黑圈圈。
再看最后一眼——
她的发财机会!
“让让让让,不下注就别在这杵着。”
白栀眠的发财梦被人生生打断,她不满地扭过头,打算看看是何人在此喧哗。
“牧景浮!”
“白栀眠!”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出声。
“好啊!居然让我在这碰到了你!”牧景浮抢先开口。
白栀眠一愣,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善后,也不甘示弱道:“谁想碰到你啊!走开走开,你挡住我的路了!”
此时遇事不顺,她也没什么心情跟这个花心大萝卜纠缠。
“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你别想走!”牧景浮连忙跨了一大步,挡住少女的去路。
“干什么?”白栀眠睁圆了眼睛。
眼前这人和她几日前见到的,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
他脸上的表情并非那日见到的懒散笑意,而是那种愤怒中带着不正经,不正经中还藏着几分莫名的自信。
见白栀眠表现出一无所知的模样,早已化身为火.药桶的牧景浮立刻炸开。
他的音量拔高了好几个度:“干什么?你居然问我干什么?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给我下了药,不然为什么我脑子总是反复出现关于你的记忆!”
“还有,凭什么本该给我的灵石和灵铜,还得分给你一半!”
灵石和灵铜!
白栀眠首先捕捉到两个关键词。
然而她的兴奋还没持续过半瞬,面前之人忽地开始胡言乱语。
“你说,你是不是爱上了我,求而不得后用你母亲留给你的药丸——”
“你休要血口喷人!”白栀眠毫不犹豫地打断道,“你脑子有病就赶紧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