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觉得,自己这同桌可太低调了。
云白雅她爸是服装厂副厂长的事,全班甚至全校,知道的同学都不少。
可陈美丽她爸是厂长却没人知道,要不是她自己说,沈鱼这个跟她最熟的同桌都不知道。
别的不说,但凡前座那个渣渣知道陈美丽她爸是谁,也不敢动不动就喊人家猪。
不对,云白雅应该是知道的,但她从来没提起过,也没对陈美丽有过什么表示。
想来也是,她大概也不愿意陈美丽的风头胜过她,这班里,除了云白雅,家境最好的也就是个车间主任的儿子。
“陈美丽同学。”沈鱼一脸郑重:“能拜托你帮个忙吗?”
“啊?”陈美丽被他这架势搞得有点儿慌:“你、你说,不用拜托……”
这会儿班里同学都得差不多了,走读生大部分回家了,也有留下跟住读生一起上自习的,但这会儿晚饭时间,也先出去觅食了。
沈鱼他们座位旁边一圈,只有他们两个还没走,他们又在教室最后的角落,声音小点儿不怕被人听见。
于是沈鱼压低声音,小声请求:“能请你帮我买点儿碎布头吗?就服装厂剩下的边角料。”
他是可以去别的小厂买,但一来要多出车费,二来那些小厂因为规模小,衣服价格便宜,相应的,做的衣服款式少颜色少布料材质一般。
但沈鱼想卖发圈,最好是布料材质越好,颜色越多样,色彩越鲜艳越好,如果有办法,当然还是在大厂买比较好。
“碎布头?那有什么。”陈美丽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沈鱼要说什么呢。
“不用买。”陈美丽说:“那些东西根本卖不出去,都是直接拉去回收了,你要我给你弄几麻袋。”
沈鱼:“……”看看,不愧是厂长闺女,就是大气。
陈美丽愿意帮她,沈鱼却不能真的就厚着脸皮占她便宜。
而且他这些是要加工之后卖钱的,以后被发现是陈美丽免费从厂里给他拿的材料,影响不好,他不能这样坑人家。
于是沈鱼坚持道:“钱要给的,我知道,那些布料一块钱一麻袋,我给你钱,你帮我买。”
“真的不用,那些不值钱,没用的。”陈美丽很着急,沈鱼那么穷,家里条件那么差,他买那些废布料,不就亏了嘛。
“你是不是想自己做书包?”陈美丽突然醒悟,忙劝道:“那些布料很碎,做不了书包的,你还不如自己买块整布缝一缝。”
沈鱼:“不是,我有别的用,是真的想买,你能帮我买吗?”
“那、那行吧。”陈美丽皱着眉,还是一副不太赞成的样子,她不是不愿意帮忙,是担心沈鱼吃亏。
沈鱼想了想,说:“要不然,你再帮我个忙?”
“什么?”这回陈美丽不敢随便答应了,万一沈鱼要做傻事,她得劝着点儿。
“就那些碎布,你能帮我挑一挑吗?”
“挑?挑什么样的,反正都很碎。”陈美丽嘀咕道。
“你就挑你觉得颜色好看的,鲜艳的,特殊的,比较亮,或者材质好的,可以吗?”沈鱼问。
“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陈美丽一口就答应了,反正她放学也没人陪她玩,沈鱼的要求就是花点儿时间,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最好别让人知道,是我托你买的,行吗?”沈鱼补充道。
“我爸也不能说吗?”陈美丽问。
“别说我名字就成。”
陈美丽点头:“好,万一他要问,我就说我同学,绝对不出卖你。”
可能是沈鱼这种神神秘秘的模样感染了陈美丽,她也莫名激动起来,把这件事当成个重要任务看待了,兴冲冲就往家跑。
沈鱼倒没有急着回家,从学校往外走的路上,他一直有注意女同学们的头发,得到的信息跟他在班里收集的差不多,女学生们的发饰也就那几种。
最起码,这可以说明如果他想做发圈生意,学校的女同学市场就挺大的。
毕竟发圈再贵也贵不到哪去,手里稍微有点儿闲钱的都能买。
出来学校,他又去学校外面的小商店逛了一圈,果然找到了陈美丽买的那种原色橡皮筋。
这种橡皮筋五分钱起卖,十个绑在一起,一毛钱二十二个,多两个。
沈鱼数完一问,果然买的越多越便宜,一块钱能给他二百五十个。
不过正常没谁会一次买一块钱的,一毛钱就够用好长时间了。
他问要是再多买点儿,没办法再便宜了,人老板大概第一次遇见这么问的。
而且老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这是个男娃吧?怎么想起来买这么多皮筋?他绑哪儿呢?
被老板怀疑有特殊癖好的沈鱼一脸淡定,要想赚钱,脸皮得厚,这才哪到哪啊。
之后沈鱼也没急着回家,反正他回去了也不会留时间给他学习做作业,家里总有干不完的活,洗衣服劈柴搬煤烧水等等。
原身就是因为这个,才经常没办法完成作业,他又不会解释,在老师看来,就是学习态度不好了。
沈鱼在学校就把作业做得差不多了,这个时代的高中生,比他那会儿功课要轻松许多,一些抄写巩固的作业,他做的很快。
不会的题只能先放着,等明天找时间问老师。
挎着他的要饭袋,沈鱼朝家属区斜对角的方向走去。
那天他跟肖老爷子讲他救云白雅的过程的时候,提过他放学没回家是为了去捡煤,并不是随口一说。
现在沈鱼所在的兴城,是沈鱼穿越之前没有听说过的一个城市,具体在哪个位置,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
兴城本地不产煤,但隔壁省份是个产煤大省,有条穿过兴城的铁路,经常有拉煤的火车经过。
煤因为装的太多,这会儿路况又不那么好,铁路两边会掉下一些碎煤块儿,很多家里穷买不起煤球的老人孩子,就会去铁轨那里捡煤。
尤其是冬天,一些胆子大的少年,甚至会扒上运煤车,从上面偷拿整块的好煤。
当然,干这种事很危险,如果不甚从上面掉下去,可能会被卷进铁轨,有性命之忧。
就算安全跳下来了,被铁路公安抓到,不光偷的煤会没收,还要叫家长来领人,罚款。
如果家长是工人,会在厂里通报批评,毕竟这可是挖社会主义墙角。
但一般情况下,会冒着危险扒火车的,大都是家里条件非常差的孩子,被公安抓了,也死扛着什么都不说,说不定还能在公安局混两顿饭。
沈鱼当然不会为了给肖家省煤钱去扒火车,他之前仔细考量过,如果接下来准备开始做发圈,平时要上课没时间,这会儿又还没开始实行双休,一周才放一天假。
他只能每天下午放学了去做发圈,囤够了货一次卖出去,毕竟发圈这个东西没什么太大技术含量,他也就只能把花样做的讨巧一点儿。
等服装厂反应过来,废弃的边角料还能变钱,大概就没他什么事了。
所以沈鱼打的就是在这上面捞一笔就撤的打算,为了给之后每晚晚回家做铺垫,他现在得去捡两块儿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