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妃说，这个消息传到怀安侯府的第二天夜里，怀安侯府就飞出了几只信鸽。

他们事先早有准备，派弓箭手悄悄将信鸽全部射下。

每只信鸽的脚环上绑着一张字条，字条上各写两个字，有些是重复的，整理出来便是：羽鲁，纯达，不嫁。

三个词单独看有些莫名其妙，其实稍微变通一下，意思就是：羽纯不嫁达鲁。

一个是西越国公主，一个是西越国王爷，贺南瑾能传出消息说羽纯不嫁达鲁，干预婚事，可见他在西越国是举重若轻的人物。

雁归林事败后，贺南瑾十分低调，窝在怀安侯府没有任何动作。

偏生一听说西越国皇帝要将羽纯公主赐给达鲁王的小道消息，他就坐不住了。

由此可知，贺南瑾很在意羽纯公主！

怀疑得到证实后，荣王夫妇彻底信了折伊的话，贺南瑾真的是西越国人。

那么，贺南瑾处心积虑留在齐延烈身边，必定不安好心。

齐延烈一直很信任贺南瑾，荣王夫妇深知光凭信鸽上的字条，根本不足取信齐延烈。

荣王决定反其道而行之，打算向齐延烈献策，和西越国联姻，两国修好。

理由是天玄国意图兴兵，北境告急，西越国很有可能趁机进犯，大齐无力同时抵御两个强敌，唯有借助联姻方能暂时稳住西越国。

为了做得不露痕迹，荣王择定的联姻对象不止羽纯公主，还有另外两位尚未婚配的适龄公主。

大齐这边，荣王打算以尚未立储为由，说服齐延烈迎娶西越国公主，册封贵妃，以表对此次联姻的重视。

既然贺南瑾那么看重羽纯公主，只要荣王一提联姻之事，贺南瑾必定想方设法破坏联姻，就算不破坏，他也会费尽心思将羽纯公主踢出局。

让羽纯公主嫁给大齐皇子也就算了，让她嫁给齐延烈，贺南瑾肯定反对。

只要贺南瑾心里一急，跳出来，到时候荣王再在齐延烈耳边旁敲侧击一番，贺南瑾奸细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

荣王进宫后，荣王妃等来的不是齐延烈怀疑贺南瑾的消息，而是楚衡下狱。

“娘，您和爹辛苦了。”

荣王夫妇能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放消息，确认贺南瑾身份，筹谋对策，肯定花了不少功夫。

现在已经确认贺南瑾的软肋是羽纯公主，若是能弄清他在西越国的身份就更好了。

“应该的。”荣王妃温婉一笑，“我们是大齐的王爷王妃，不可能明知皇上身边有奸细而坐视不理。”

这是他们的责任。

“如果齐延烈能有爹娘的脑子，就不用这么费事了。”折伊轻嘲了一句。

为君者忠奸不辨，偏信偏听，刚愎自用，乃是大忌。

这种事若搁在其他有脑子的皇帝头上，根本用不着臣子费心筹谋，皇帝自己不动声色就可以轻而易举将毒瘤除掉。

荣王妃听出了折伊语气里对齐延烈的极度不满和不屑，她是真的没把齐延烈当皇帝看。

“对了，楚将军的身体可有起色？”荣王妃决定不跟折伊说齐延烈了。

她真怕说着说着折伊一言不合就杀气腾腾，要齐延烈的命。

“当然有。”折伊咂了一下嘴，蹙起眉头，“只是将军眼下被关入大牢，耽搁了治病，有点麻烦。”

算着时间，离楚衡“鬼魅”之毒发作的日子没几天了，她怕楚衡扛不住。

荣王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真的很想知道今日宫中发生了什么，楚衡关在哪里。

要么劫狱，要么拿刀逼齐延烈，反正必须把楚衡从牢里带出来。

直到天黑，荣王才回到荣王府。

荣王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眼睛通红，绕着两道黑眼圈，一脸倦怠。

“爹。”折伊和荣王妃迎了上去。

听到折伊的声音，看到折伊好端端地站在自己跟前，荣王的脸上浮出清朗的笑意，看起来有了精神头。

荣王抬手抚了抚折伊的头，几天没见女儿，他心里头想念得紧。

“在家着急了吧？”荣王扫了一眼折伊身上的夜行衣，她这是打算出门去么？

折伊挽住荣王的胳膊，认真严肃地点点头：“当然着急啦，谁让爹迟迟不归？爹要是再晚一步回来，我就出去了。”

“你是着急爹，还是着急楚将军？”荣王虎着脸，吃味地问。

着急他是假，着急楚衡才是真吧。

折伊哭笑不得，自从和荣王相认后，荣王就爱问类似的问题，非要把他和楚衡放在一处比较。

我的荣王爹爹，你至于吗？

“都着急。”折伊用手指比划了一下，用撒娇地语气说，“不过着急将军比着急爹多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毕竟将军被关进天牢里头去了，我担心他多一点点是人之常情嘛。”

荣王瞪她：“你这个坏丫头，后面的话你就不能不说？”

“做人要诚实。”折伊理由充分，“难道爹喜欢听人说假话？”

荣王摇头一笑：“行，怎么说你都有理，爹说不过你。”

“爹，张公公空手而归，齐延烈有没有为难你？”折伊关切地问，“有没有说娘什么？”

张公公是齐延烈的人，荣王妃那般护着她，无异于和齐延烈对着干。

齐延烈气恼之下，会不会将火都撒在荣王身上？

“皇上要是为难爹娘，你能怎样？”

总算女儿没有一张口就问楚衡，而是先关心他，荣王稍感安慰。

折伊很想回答说“弄死他”，但转念一想，荣王和齐延烈毕竟是亲兄弟，还是给他留点面子。

“扎个小人诅咒他。”折伊孩子气地说。

荣王妃嘴角含笑，上次在镇国王府，折伊说齐延烈和太后如果做了什么刺激她的事，她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当时王爷就很不高兴。

今日，折伊在王爷面前说话委婉了些，也没说什么杀了齐延烈的话，她还是顾及王爷心情的。

“这种话，在爹娘面前说说就算了，在外头可不能说。”

荣王知道折伊不喜欢皇上，但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皇上。

什么扎小人诅咒的把戏，荣王不信，只是这种话传出去，定会被人说折伊行厌胜之术，对君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