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书房，楚衡若无其事地往折伊的房间走去。

折伊刚刚沐浴完，锦禾和紫香一边说笑一边帮她更衣梳发。

楚衡站在门口，听着折伊的欢笑声，无意识地弯了嘴角。

帮折伊更衣完后，锦禾和紫香打开了门，见楚衡站在门口，连忙见礼，之后识趣地离开了。

“折伊，我可以进来吗？”楚衡轻声询问。

“将军请进。”折伊已经习惯楚衡来找她了。

楚衡迈进房间，见折伊披着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头乌黑的长发微湿，自然垂落，没有任何饰物点缀。

这样的折伊，玉洁冰清，清丽脱俗，宛若出水芙蓉。

“将军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折伊抬眸看着楚衡，一双眸子明媚如秋水。

楚衡看她的眼神，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独孤传信来了，军中那种怪病已经控制住了。”

楚衡眸色幽深，目光一点点从她的身上掠过，最终定格在她的脸上。

“真的？”

“当然是真的。”楚衡温柔地抚了抚她的秀发。

折伊一喜：“太好了，这下将军和我都可以放心了。”

她一直担心那种病毒肆意蔓延，没想到司马独孤这么快就将病毒控制住。

大神医就是大神医，不服不行！

“是啊，总算安心了些。”楚衡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那其他地方呢？有没有发现类似的病症？”折伊顺口一问，楚衡不是派人留意各处了吗？

“暂时没有。”

“那就好。”折伊呼了一口气。

楚衡望着折伊，心里想着苏玦跟他说的那番话，抚着她的秀发久久未语。

折伊眨巴了一下眼睛，微微屈身，伸头自下而上望着楚衡。

楚衡怪怪的。

“将军，你怎么了？”折伊柔声问。

军中怪症控制住，楚衡不是应该高兴吗？

为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黯然？

“是有一点不开心。”楚衡温柔地望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如果你吻我一下，我就开心了。”

他想看看她的反应，想确认一下。

折伊哽了一下，低头作害羞状：“将军，别这样，怪难为情的。”

“之前又不是没吻过。”楚衡躬下身，放低身体，和折伊面对面，“你就吻我一下，就一下。”

折伊蹙眉，楚衡发什么神经？

要她主动吻楚衡，她有点下不了口。

心理上过不去。

折伊犹豫了片刻，索性闭上眼睛，意思是，让他自己来。

“不要，我要你主动吻我。”楚衡将嘴巴凑到折伊嘴边，中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两人的距离很近，呼吸交缠。

折伊抓狂，楚衡，你特么能不能别逼我？

她真的做不到。

“折伊……”楚衡呢喃着。

折伊没理他，依旧闭着眼睛，你想吻就吻，不想就拉倒，要她主动，没可能！

楚衡盯着折伊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等到折伊主动的亲吻。

“折伊，让你主动吻我一下，真的有那么难吗？”楚衡伸手扣住折伊的后脑勺，两人的额头靠在了一起。

他已然心中有数。

若折伊真的对他有情，她不会是这般冷淡的姿态。

她接受他的吻，只是因为她拒绝不了他，她依着他而已。

折伊睁开眼睛，没有回他的话，只是问：“将军，你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那些因为怪症枉死的将士，心里不痛快，有几个还是我当初亲召入伍的。”楚衡呼吸微沉，“这些年，太多人离开了。”

因为军中怪症死亡的将士有一百多人，染病的两百多。

折伊垂眸，楚衡失去的亲人朋友，还有同袍，确实太多太多了。

她不是特别很会安慰人的人，这种情况，再多的安慰也无用。

折伊抬起双手，做出拥抱的姿态：“我给将军一个抱抱，将军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她的样子温柔可爱，楚衡低头涩涩一笑，一把将折伊拽进怀里。

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幽香，莫名让人心安。

“折伊，他们都离开我了，你，会离开我吗？”楚衡抱紧了她，声音低沉。

等我病好之后，你是不是就要离开？

如果我坦白，你愿意帮我吗？你会留下来吗？

楚衡的问题，问得折伊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答。

“将军放心，我不会死的。”折伊顺着他的语境回答，“我可是天仙下凡，福大命大。”

楚衡合眼：“那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哪儿不去，永远不离开我吗？”

折伊幽幽地缓了一口气，伸手环住楚衡，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将军想让我离开吗？”

“自然不想。”楚衡将她搂紧几分，就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浮木一般，双手在她的背上轻抚着。

今晚，她还会问那些问题，说那些话吗？

隔了一会儿，楚衡听见了类似的话语。

“只要将军真心待我，真心想娶我，不骗我欺我，我就不会离开。”折伊语气轻柔，说得极缓极慢，换了一种方式说。

这是她的承诺。

只要楚衡跟她坦白，不管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只要她做得到，她都会帮他。

就算他要她的命，就算她还没完成参研任务，她也可以不惜违规，不惜代价成全他。

听着她平静的语调，听着她淡然的语气，听着她悠缓的话语，楚衡的心沉了下去。

几天了，她的态度从未变过，意思从未变过。

哪怕他今晚有些消沉，她的口风都没有改。

他现在可以确定，折伊真的知道他对她别有用心了。

“我知道了。”楚衡像以往一样，平静地回答她。

这一次，他是真的知道了。

她在等他坦白。

她知晓了多少，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知道他想要她的命吗？

折伊靠在楚衡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不自觉地抓住了他后背的衣服。

“我知道了”这四个字，她已经听了很多遍了。

楚衡，我这么潜移默化的提醒你，你到底有没有感觉？

“好了，你歇着吧，我回房了。”许久后，楚衡松开了她。

折伊站在门口看着楚衡离开的背影，感觉楚衡今晚真的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