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仔细思量，想着还有没有什么事有所遗漏，最近要顾及权衡的事情太多。

“阿玦，还有件事，最近你留心一下锦禾，看看她有没有异样。”楚衡揉了揉眉心。

“锦禾？”苏玦吃瓜子的动作一顿，看向他，“你怀疑她和大梁余孽有牵连？”

“不知道，总之多留意。”

楚衡心里清楚，锦禾忍辱负重来到京城必有目的，不过情理上，他不希望锦禾和那些人有关系。

“如果有，你打算怎么办？”苏玦做了个假设，语气凉飕飕的，“看得出来，小折伊对锦禾很好，到时候她肯定会护着锦禾。”

衡衡和小折伊小两口的事都还没掰扯清楚，若再来这么一出，不是更加矛盾重重？

说起来，锦禾刚来京不到两月，大梁余孽那边就多了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势力。

嗯——有点巧。

搞不好，锦禾真的和那些人有关联。

若因为锦禾，再把小折伊搅和进去，啧啧，衡衡，你的处境十分尴尬，多加保重。

“现在说有没有，为时尚早，到时候再说。”楚衡身体往后一靠，放松身体躺在椅子上。

真有关系的话，就看锦禾作何选择了。

她受谢皇后教导，耳濡目染，目光不会太浅，应该知道此事的轻重利弊。

大梁余孽那样闹，于他们，于百姓，于大齐，没有半点好处。

“行吧，本公子留意一下。”苏玦放下盘子，双手枕着头，“但愿锦禾不要让我们失望。”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从心底来说，苏玦还是相信锦禾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锦禾没有做过半点对镇国王府不利的事，在王府也进退有度。

“对了，本公子听说三皇子的两万兵马已经召集齐，今日已经开拔北上。”苏玦用疑问的语气问道，他今天刚到京城，就听说了此事，“你让他把戚军师带走了？”

“不是我让他把戚军师带走，是三皇子要求带戚军师走。”楚衡甩锅，“皇子要求，岂能不应？”

“得了吧，本公子还不知道你？”苏玦哼哼，“你别装，戚军师那么听你的话，没有你点头，他会跟三皇子走？”

打死他都不信！

戚军师那个糟老头子，脾气又硬又臭，是块硬骨头，只有楚衡和平西将军能制得住他。

在平西将军和楚衡之间，他又更听楚衡的话。

楚衡微微一笑，没否认：“三皇子刚去北境，人生地不熟，孤立无援，让戚军师跟着去，他在那边会顺利一些。”

“你把戚军师弄走了，平西将军没找你算账？”苏玦坏笑一声。

平西将军的火爆脾气，够楚衡喝一壶的。

戚军师可是平西将军的左膀右臂，两人一起行军打战多年，配合默契，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用平西将军夫人的话说，她和夫君成婚二十余载，可和夫君在一起的时间还比不过一个戚军师。

平西将军夫人曾开玩笑，戚军师简直就是大房，她顶多算个小妾。

“算账倒没有。”楚衡笑了一声，咂舌，“不过他传了封信过来，信上一个字没写，画了一个人，人的肚子上插了一把匕首，人的名字叫衡，匕首的名字叫鸣阳。”

鸣阳是一把匕首的名字，乃平西将军心爱之物。

楚衡让戚军师随三皇子北上，平西将军痛失“大房”，杀他的心都有了。

“……这还真是平西将军的风格。”苏玦有些好笑，平西将军表达怒意的方式真是非同凡响，“你瞧瞧你，把人家平西将军气得，也就是因为你们一个在军中，一个在京城，要不然凑在一会儿的话，你得脱一层皮。”

不过，苏玦能明白楚衡做此安排的苦心。

三皇子毕竟是楚衡看中的人，他嘴上说着要让三皇子靠自己的能力吃掉晋王的兵马，实则心中还是有所担忧。

三皇子虽是皇子，但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晋王又是他的王叔。

有些事，三皇子抹不开辈分。

戚军师在军中颇有威望，又曾对晋王有恩，三皇子抹不开的事，戚军师可以出头。

戚军师是条老狐狸，有他在，三皇子吃不了亏。

“事实上，我已经被平西将军扒了一层皮了。”想起平西将军的强盗行为，楚衡很无奈，“阿玦，你知不知道，他凭那张画，从我这里撬走了三百把最新的弩箭，外加十坛上好的桃花酒。”

听到“桃花酒”三个字，苏玦怔了怔，一个激灵，从软塌翻身坐起，双目圆瞪！

“你，你，你说的桃花酒，不会，不会是本公子私藏的那些吧？”苏玦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衡衡私藏的桃花酒只有两坛，他哪里来的十坛？

楚衡缓缓起身，悠悠一叹，凛然正色：“正是！苏大公子果然聪明！”

说完，楚衡飞一般夺门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书房门从外头反锁。

书房内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伴随着杀猪般的嚎叫：“楚衡，我要杀了你——”

他珍藏那么多年的好酒，竟然被楚衡拿去送人情！

而且不是一坛，是十坛！

他的桃花酒啊啊啊！

“将军，苏玦公子怎么了？”刚巧路过的秋姑姑听到书房里的惨叫，下意识掏了掏耳朵。

苏玦公子的嚎叫声有点刺耳，有点吓人。

将军和苏玦公子闹什么呢？怎么还把书房的门给锁上了？

楚衡清了清嗓子，云淡风轻，将书房钥匙交给秋姑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别管他，他刚刚受了点刺激，需要冷静冷静，等他冷静完了，你再放他出来。”

然后，楚衡留给秋姑姑一个潇洒如风的背影。

秋姑姑捧着钥匙站在书房门口，手有点抖！

苏玦扒着门缝撕心裂肺地嚎叫：“秋姑姑，开门！放我出去！我要去杀了楚衡那混蛋！”

秋姑姑听见苏玦杀气腾腾的声音，屏气凝神，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默默地后退，遁了。

将军说得没错，苏玦公子确实需要冷静冷静，而且要好好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