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伊感觉得出来，楚衡的歉意倒是真心的。

“行了，以后在我面前，将军就别硬撑了，不舒服就不舒服，将军又不是铁打的。”折伊语气有几分无奈，“一天到晚撑着，将军不累啊？”

折伊相当佩服楚衡的毅力，旁人要是像楚衡这样又中毒又吐血又熬夜又操心的，早撑不住了。

楚衡低眸淡笑，有些时候，不撑不行。

他可以装倒下，但不能真倒下。

“我没事。”楚衡转移了话题，目光落在桌子的纸上，“大晚上的，你在写什么？”

楚衡没有伸头过去看，而是等着折伊告诉他。

“将军自己看。”折伊将几张写满字的纸移到楚衡眼前。

楚衡低头细看，其中一张纸上写着病症，另外几张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药草名。

“这是——”楚衡脸色微微一变。

折伊单手撑着下巴，面带难色地点点头：“没错，我在研究药方，军中突发那种怪症的事我知道了，这么可怕的病要是传开，不知要死多少人。我也不知道大神医有没有找到医治的办法，就想着尽力试试，看能不能找出医治之法。”

以苏玦和楚衡穿一条裤子系一条腰带的关系，她和苏玦说了什么，聊了什么，苏玦肯定都会告诉楚衡。

与其等楚衡问，她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摆到台面上来说。

再者，折伊心里也的确担心这种病在这里不可控制地传染。

在各个中低维空间参研那么多次，折伊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些中低微空间的生命真的太脆弱了，经不住这样的摧残，何况这种病毒本不属于这个时代，这个空间。

虽然她不能将超前的医疗技术带来这里，她超越这个时代医疗水平的记忆也都被能量系统限制了。

但是，若她能靠自己现有的医术找到攻克这种病毒的办法，也是好事一桩。

折伊说得很坦然，柳眉微不可察地轻蹙。

她看起来倒像是真的忧心这种病。

“苏玦跟我解释过了，他说他只同你讲了病症，结果你就猜出是军中了。”既然她直言不讳地说此事，楚衡自然不会再回避。

“没办法，谁让我长了一个聪明的脑子呢？”折伊有点小骄傲，“装傻对我来说真的太难了。”

楚衡笑了笑，她骄傲起来的模样颇有神采。

“这种怪症，你真的听你师父说过？”楚衡不动声色地问。

折伊就知道楚衡会问这个，她本想直截了当地说是，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这种病毒为何出现在这个朝代还没弄清楚呢。

“将军先告诉我，第一个发病的人是怎么得的病？”

折伊神情稍微严肃了些，目不转睛地望着楚衡。

她白天信誓旦旦地跟苏玦说，此怪症是听谢皇后说的，如今他再问起，她却不答反问。

楚衡暗想，他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怪症十有八九是从异世带过来的。

折伊这样问，是有意试探他知不知情，还是只是纯粹想打听这种怪症的由来？

注射器的事，能告诉她吗？

若是被她察觉他知道异世的事，她会怎么做？

楚衡心中迟疑不定，深沉的眸子凝定地望着折伊，想着该怎么回答她。

“看将军好像在犹豫，将军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折伊问楚衡。

难道第一个发病的人很特别？

楚衡依旧没有回答。

“将军要是有为难之处，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我不问了。”折伊没有怪楚衡不答之意。

此事涉及军中，身为主帅，楚衡谨慎些不奇怪。

只是，她还是很疑惑，这种病毒怎么来的？

她话中没有半点责怪之意，倒像是很理解他。

楚衡沉思半晌，微微咬牙，决定试探折伊一番，看看她什么反应！

“折伊，我不是为难，也不是不方便，军中的怪症你已然知晓，我还有什么可瞒的。”楚衡浓眉一皱，“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将军此话何意？”折伊不解。

“折伊，你稍等片刻，我去取两样东西。”楚衡起身离开。

很快，楚衡拿着一个木盒子回来了。

“你打开看。”楚衡将木盒子放到折伊面前，兀自留意折伊的反应。

“神神秘秘的。”折伊狐疑中，“盒子里装了什么？”

楚衡用眼神再次示意了一下：“你自己看。”

当打开盒子，看到里头放着的两样东西，折伊微微一惊。

其中一样是胶囊，和那晚在雁归林，黑衣人让楚衡吃的那种一样。

另外一样最令折伊震惊，除了胶囊和病毒，这里竟然还出现了注射器！

究竟怎么回事？

这些东西到底是谁带过来的？

地球空间的人还是其他空间的生命体？

楚衡将折伊那一抹一闪而逝的惊讶看在眼底，她果然知道这些东西。

这也更加证明，他的确没找错人，她就是那把“钥匙”。

“折伊，你见过这两样东西吗？”楚衡故意问她，看她会怎么回答。

折伊眸光一转：“将军刚刚说不知道怎么同我说，是因为这两样东西？”

他从哪儿弄来的？

楚衡微微颔首：“这两样东西都是我以前从来没见过的，药丸是那天在雁归林，黑衣人逼我吃的那粒，我使了个障眼法，没吃，把药丸留下来了。”

折伊微怔，难怪从雁归林回来后，从来没听楚衡或者苏玦风辞他们提起过楚衡被逼吃药的事。

原来楚衡压根儿就没吃！

她还以为是因为她把胶囊里面的药粉换成面粉，楚衡吃了没什么异样，所以他们才不担心。

当着那么多黑衣人的面，楚衡都能把胶囊藏了，让人误以为他吃下，手段真厉害。

楚衡这么谨慎，应该不会随便动胶囊，他大概还不知里面的药已经被换了吧。

看着胶囊，折伊不免再次回想起在密道听到的那些事。

那天楚衡和那个叫燕斐的男人就在说药丸的事，他们说的小圆柱形，一半透明一半红那种药丸，十有八九就是这个胶囊。

显然，楚衡之前就见过胶囊，并且在暗中追查胶囊的事，可是他刚刚却说没见过。

要是她没在密道听到那些话，她也许不会疑心，偏偏她听到了。

所以，楚衡突然拿出胶囊和注射器，是什么意思？

他在试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