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发生什么，折伊就不知道了。

因为她被梁弘肃打入了冷宫，限制了自由。

“后来呢？”折伊出声问。

男人缓了口气：“你知道前朝大梁的谢皇后谢芷茹吗？”

折伊：“……”

大哥，我不仅知道，还认识，特别熟。

只是，你干嘛突然说起我？

“听说过。”折伊淡淡地回他。

“谢皇后也是个奇女子，可惜了。”男人言语间尽是惋惜之意，“若谢皇后还活着，大梁未必会那么快被攻破。”

折伊：“……”

奇女子？

大哥，你这是在夸我吗？

你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

“我们聊的不是楚衡吗？怎么突然扯到谢皇后身上了？”折伊问。

男人微微叹了口气：“因为世子是为了救谢皇后而死的。”

“好像是有这回事。”折伊呼吸微窒，“所以呢？”

楚奕的死，她难辞其咎。

男人说道：“那年，梁帝残暴荒淫，屠杀朝臣，谢皇后被梁帝赐死，大梁内乱，皇上便想趁机灭了大梁，皇上命楚将军领兵。”

“楚衡应该不想出兵吧？”折伊低声说。

“对，具体怎么说的，我们这些小百姓不清楚，只听人提过一下，楚将军向皇上进言，说那时不是出兵灭掉大梁的最好时机，应该再等等。”

男人顿了一下：“那时，我也不是很明白楚将军为何说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如今来看，楚将军确实很有远见。如今的大齐表面繁花似锦，实则危机重重，随时都有覆国之险。”

这一点，折伊是赞同楚衡的，大齐灭大梁的时机不对。

第一，她死后，大梁就算内乱，也乱不到哪儿去，还未到民不聊生的地步。

也就是说，大梁的民心还在。

百姓对朝廷再不满，也还没有想要改朝换代的意思。

大齐这个时候灭掉大梁，只会激起大梁百姓对大齐的反抗情绪。

第二，大齐当时征战不休，军将疲累，国库空虚，灭大梁并没有十足的准备。

灭了大梁后，大齐后续麻烦必定不断。

首要一点就是无法让大梁百姓真心臣服归顺。

第三，齐延烈生性多疑，心胸狭隘，手段狠辣，又十分好面子，为君处事经常走极端，没有帝王的眼界和魄力。

以他的能力，要彻底掌控朝局，安定天下民心，估计不易。

大齐灭梁之举太过匆忙，皇子争储夺嫡，朝臣结党营私，外族虎视眈眈，百姓民心不稳……

这些应该是大齐目前面对的困境。

大梁百姓的逆反情绪应该相当严重，所以齐延烈没办法，只能弄出个“鞭笞祭典”，转移大梁百姓的反抗情绪。

“但最后楚衡还是出兵了。”

“一开始，楚将军和一些大臣态度坚决，一直进言，请皇上收回成命。有些居心叵测的大臣趁机挑事，表面上是开玩笑，但实则是在挑衅楚将军。”

男人语气里有些无奈：“那些大臣当着楚将军的面开玩笑说，传言你大哥和谢皇后有私情，谢皇后怎么说都算是你半个大嫂，你大哥用命救回来的大嫂就这样被梁帝赐死了，你就不想给你大嫂报仇雪恨？你忍心让你大哥白死？忍心看你大哥死不瞑目？”

折伊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们说，世子和谢皇后有私情？”

哪个混蛋说的？

她戳瞎他的狗眼！

她和楚奕只是君子之交，何来私情一说？

正所谓逝者为大，楚奕都死了，他们还不放过。

当着楚衡的面编排人家的兄长，嘴太贱了！

难怪男人刚刚会突然提到谢皇后，原来是有这档子破事。

“嗯。”男人点点头，“世子名声被损，楚将军盛怒，当场就将说闲话的那大臣打得半死。这事当时闹得很大，被打的那些大臣不依不饶，一个个哭着喊着求皇上给他们做主。”

折伊听得一肚子火，污蔑楚奕和她有一腿，污蔑他们的名声，他们还好意思不依不饶？

楚衡和楚奕自小兄弟情深，楚衡会打嘴贱的那些大臣一点也不奇怪。

她要是楚衡，当面打个半死，背后直接弄死，绝对不会让他们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浪费粮食！

“此事最后怎么处置的？”折伊没好气地问。

“还能怎么处置，皇上就两边劝了一下，将此事压下去了。”男人叹道，“这件事一闹，楚将军心中估计也是憋了气，几天没上朝，后来皇上直接下了圣旨，命他出兵。圣命难违，楚将军只能去了。”

折伊在心里把齐延烈骂得狗血淋头，还下旨出兵，哼，目光短浅，心浮气躁，蠢！

大梁既然已经内乱，以当时的情形看，估计两三年后会更乱。

她要是齐延烈，定会抓紧时间休养生息，充盈国库，养精蓄锐，涤清积弊，待三五年后大梁民心不稳，民怨沸腾之时再一举进攻。

这个时候，来自大梁百姓的阻力会小很多。

只要齐延烈攻下城池后善待大梁百姓，民心归顺，一统大齐大梁指日可待。

“他们攻打大梁应该打得很艰难吧？”折伊开口道。

男人轻轻颔首：“确实很艰难，虽然号称‘战神’的安王已死，但他手下的将士也是有真本事的，加上大梁百姓自发抵抗，战事拖了小半年。”

听到男人提起外祖父安王，折伊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外祖父还在，大梁不会灭。

“小半年？大齐那时候怕是耗不起。”折伊语气清冷。

听别人说自己国家被灭，心情真是……

难以言喻！

“没错，战事拖到三四个月时，大齐的粮草银钱就耗不起了。”

“耗不起就只能抢了。”

从百姓手里抢，这是常规操作。

男人没有否认：“大齐军队兵分五路攻向大梁帝都，也就是如今的京城，其中两路是楚将军的大军，一路由楚将军亲率，一路由平西将军带兵。除了楚将军的大军外，其他主将的大军连路烧杀抢掠，有的甚至屠城。”

折伊冷哼：“对无辜的百姓下手，作死！”

若非特殊情况，万不得已，屠城绝对是兵家大忌。

“是啊，这也是大梁百姓至今都还未能彻底臣服，将自己当成大齐人看待的原因之一。那时惨死在大齐兵士手中的无辜百姓数万，大梁血流成河。”男人心下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