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玦离开后,楚衡说了声“出来吧”,一名男子出现在他跟前。
男子名叫燕斐,隐幽门秘阁的首领,秘阁由叶清尘亲自执掌,专门负责搜集情报。
这几年,叶清尘和楚衡的联络都是通过燕斐。
楚衡房内有间暗室,暗室下面有条密道通往西郊。
半个时辰前,燕斐通过密道来见楚衡。
还没说上话,苏玦就带着纸条来了,燕斐便只能藏回密道。
“公子,尘公子去军中了,让属下知会您一声。”燕斐垂首说道。
“我猜到他会去了。”楚衡并不意外。
注射器出现在行军操练之地,清尘不可能不去查。
再者,清尘应该也不放心独孤,独孤并不知大齐有来自异世之人。
“另外,属下意外得到了两粒药丸。”燕斐从袖口里摸出一个药瓶递给楚衡。
楚衡将药丸倒于宣纸之上,两粒药丸的样子十分奇特。
一粒是三角形,蓝色,上面刻着符号SN4。
一粒是小圆柱形,一半透明一半红,透明的那部分嵌入红色那部分里,从透明那部分明显能看见里面装着些白色的粉末。
显然,这两粒药丸都不是他们的技艺能做出来的。
“哪来的?”楚衡皱眉。
“从一个叫李鹤的人手里得来的。”燕斐说出事情的始末。
贺南瑾在平远县有一处私宅,李鹤是私宅的管事李林堂之子。
半月前,李鹤去青楼喝花酒,在一个叫翠儿的姑娘房里留宿。
半夜李鹤匆匆离开,隐匿在青楼的秘阁人员霓裳见他神色有异,就进翠儿的房间查看。
翠儿被绑在床上,浑身青青紫紫,下身流血,奄奄一息。
霓裳在床角捡到了一个药瓶,里面装着两粒她从未见过的药丸。
翠儿告诉霓裳,药瓶里原有三粒药丸,两粒蓝色的,一粒圆柱形状的。
李鹤吃了一粒蓝色的药丸后骤然性情大变,像疯了一般在她身上发泄,无论她怎么哭喊都不停。
没等大夫赶到,翠儿就因失血过多身亡了。
翠儿临死前说,李鹤醉酒后告诉她,药丸是他从主子房里偷来的。
蓝色的药丸类似春药,但药性比春药更烈,男子服用后干那事特别厉害。
圆柱形药丸只要吃下一粒,片刻后人就会浑身疲软失去抵抗能力,之后会出现幻觉,神志不清,而且吃一粒就会上瘾,药瘾发作时极其痛苦,没人扛得住,非得再吃一粒药才能缓解。
翠儿死后,青楼老鸨报官,官府派人前去捉拿李鹤,却发现李鹤溺毙在河中。
霓裳藏起药瓶,未对任何人提起药丸之事,将此事禀报燕斐。
燕斐夜探贺南瑾私宅,试图寻找类似的药丸,但一无所获。
于是燕斐赶回京城,将药丸带来给楚衡。
楚衡眉头紧锁,若李鹤没撒谎,那这两粒药丸应该是他从贺南瑾房里偷来的。
贺南瑾手里有这种药丸,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和来自异世的人有联系,二是他本来就来自异世。
之前因朝堂立场相对,他一直防着贺南瑾,但没往其他方面想。
日后,对贺南瑾恐怕不能仅仅只是提防了。
楚衡记得,折伊是认识贺南瑾的。
“燕斐,派人盯好贺南瑾,要特别留意和他接触的人,尤其是那些言行有别于常人之辈。”楚衡吩咐道,“我们不是一直没发现那些人的踪迹么,说不定可以从贺南瑾这里得到些线索。”
“是。”
“另外,最近苏玦在我这里,你小心些,不要被他发现。”
苏玦也是隐幽门的门主,秘阁如何行事,他一清二楚。
若是苏玦发现燕斐暗中来见他,必定起疑。
那件事只有他、叶清尘、燕斐、巫先生和秘阁成员知情,他们一直瞒着苏玦和司马独孤。
此事祸福难料,楚衡不想他们卷进来,让他们置于险境。
“属下明白。”
在苏玦眼皮子底下暗中行事快四年了,燕斐知道该如何应付苏玦。
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公子。
燕斐问:“公子,姚折伊真是我们要找的人?”
他秘密审问过在长宁县照顾姚折伊的两个嬷嬷,两人肯定地说姚折伊确实是她们看着长大的,绝不会错。
只是姚折伊落了一次水后,性情大变,像变了一个人。
难道真如那个怪人所说,是有其他的灵魂进入小丫头的身体,让她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也太匪夷所思!
“十有八九。”楚衡声线清冷。
见完孙先生,从飞乌县回京的路上,他将折伊的不寻常之处细细琢磨了一番。
折伊是那把“钥匙”的可能性太大了。
只要再证实两点,就可以完全确认。
楚衡提醒燕斐:“此事你我心知肚明就好,暂时不要告诉清尘和巫先生,日后看看情况再说,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姚折伊。”
燕斐点点头,公子行事素来谨慎,若非绝对肯定,他是不会轻易将姚折伊的身份告知于人的。
“公子,不能换一个方式对待姚折伊吗?”燕斐迟疑片刻,“若找到姚折伊,把她带回来关进地牢便可,公子何必——”
他们只是想利用姚折伊打开那个通道,公子何必赔上自己的亲事,娶姚折伊为妻,甚至赌上自己的命。
用男女之情,夫妻情意困住姚折伊真的行吗?
“这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楚衡幽沉的眸子看不出情绪,“若将她关进地牢,她自寻短见,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死在地牢怎么办?你明白的,她不能死。”
她那么聪明,他能关她一个月两个月,但能关她三年吗?
那种奇特的天象还要再等三年才会出现。
只有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他才安心。
燕斐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但他仍旧觉得公子此举很危险。
他倒不是担心姚折伊会谋害公子,他是怕公子真的对姚折伊动了情。
一旦动了情,就不是说放就能放,说丢就能丢的。
他怕三年后,公子对姚折伊下不了手。
公子虽冷静理智,杀伐决断,但骨子里却是极重情义之人。
燕斐担心此事到头来苦的是公子自己。
但愿不要有那么一天吧。
之后燕斐从密道离开,到出口时警惕地巡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后才放心离去。
漆黑的夜里,离出口不远的阴暗角落,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出口,带着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