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贺南瑾没再说什么,折伊敛了敛情绪,离开了怀安侯府。
回到私宅,折伊将头猛扎在水缸,让自己清醒清醒。
沁凉的水直击大脑,折伊一点一点地将理智找回!
沈书尧说他一直没有忘记她又如何,他还爱着她又如何,他给她赔罪又如何,最终都改变不了他伤害她,利用她,害惨谢家人,覆灭大梁的事实!
有些伤害不是想弥补就能弥补得了的。
更何况他说替谢芷茹照顾她的前提是,要先利用她对付完楚衡。
把你当成一把刀,捅死你在意的人,让你心如刀绞遍体鳞伤,然后他再给你包扎伤口,说他是在意你的,让你对他感激涕零。
他要的是这种效果吗?
抱歉,她脑子没病,她做不到!
沈书尧,我不会原谅你,永生之年都不会原谅你!
前尘旧事,前尘之仇,看在“前尘”二字上,就算我心里再恨,再想杀你,我都可以忍下。
如今我已是重生之躯,变成姚折伊,你若真敢利用我的死设计伤楚衡半分,那我就新仇旧恨跟你一起算!
接下来几日,她怕是要多去镇国王府和怀安侯府周围多走走了。
若确定司马独孤不在镇国王府,不在京城,贺南瑾真的对楚衡下手的话,就别怨她心狠残忍。
……
翌日,太后大寿,皇宫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大摆宫宴,喜气盈盈。
念荣王府和姚府新丧爱女,镇国王府新丧未过门的将军夫人,皇上和太后传了口谕,以表体恤之情,特许他们不必进宫祝寿,在家安心操办后事即可。
荣王府和姚府内外挂满白绫,门口的白色灯笼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在荣王的坚持下,灵堂设在了荣王府,棺木里放着的是折伊的衣冠。
荣王府被悲伤的阴云笼罩,不过一夜的时间,荣王和荣王妃看着便憔悴了不少。
路过荣王府和姚府的百姓们都一阵唏嘘,折伊郡主死得也太惨太突然了。
楚衡和折伊是圣旨赐婚,虽然三书六礼没走完,但折伊早已算是镇国王府的将军夫人,夫人新丧,元伯元婶本要挂白绫,楚衡却拦着不让。
昨晚清醒后,楚衡便再没合过眼,拿着白玉簪静静地坐到天亮。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折伊会死,他不相信!
折伊坠下溪谷,怎么就那么巧地被野熊吞食,并且连一块骨头都没留下?
不是他的人查明确认的事,他不想认!
所以天一亮,他便让风辞亲自带人去出事的地方看看,特意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地方。
若风辞查到的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那他认了,若结果不一样,那折伊出事便另有蹊跷。
正午的时候,镇国王府来了一个人,苏玦。
苏玦是忠武将军苏仁德的二儿子,京城出了名的败家子,出了名的纨绔。
其兄长苏文韬十三岁就上阵杀敌,屡立战功,其弟苏文略前年参加科举,登科及第,入朝为官。
唯有苏玦吃喝玩乐,游手好闲,惹是生非,无所事事,文不能入仕,武不能上阵,亲事也未成。
他爹苏仁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训也训了,就差赶出家门了,可苏玦照样我行我素,纨绔子弟的做派摆得十足。
照理说,苏玦这种纨绔子弟和楚衡这种人人称道的大将军是挨不着边的,然而怪就怪在苏玦和楚衡不仅挨得着边,关系还特铁。
楚衡又是个护短的主,谁敢给苏玦难看,楚衡便要他好看。
所以京城的其他纨绔见到苏玦都要绕道走,生怕惹到这尊瘟神,一来出了事楚衡总是不问缘由给苏玦撑腰,二来苏玦那张嘴毒得能把人活活气死。
幸好苏玦不常在京城,天天拿着钱四处游玩,否则京城的纨绔都不敢出门了。
然而,只有真正和苏玦至交的人才知道,苏玦不过是扮猪吃老虎罢了,他的文才武功远在父兄之上。
苏玦一身火红的衣袍,整个人邪魅惹眼,桀骜不驯,张扬肆意,像一匹烈马一般大步闯入镇国王府,风风火火,搅得周围的空气都跟着欢快流窜。
红影所到之处,如风似火,夺人眼眸,连艳丽的花都黯然失色。
今日是未过门的夫人升灵堂的日子,镇国王府的下人都刻意穿得素净了些,但没人觉得苏玦那一身红有何不对。
毕竟他们印象中的苏玦公子一年到头都是着红色的衣裳,就连苏家祭祖都如此,京城的人都见怪不怪了。
“苏玦公子,可把你盼来了。”元伯看到苏玦,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你不是早就回京了吗?怎么今日才来?”
元伯心里想着苏玦公子惯会安慰人,有他陪着公子说说话,公子的心情或许能好些。
“有点急事又出去了一趟。”苏玦挠挠鼻子贼贼地问,“元伯,你家公子状态很不好吗?”
其实楚衡在早朝上说他爱慕姚折伊那天傍晚,苏玦就回到京城了。
那晚他本来要来见楚衡的,结果隐幽门出了点乱子,急需处理,所以他到京城还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就又去了上阳县。
隐幽门的事情处理完后,他本想在上阳县逗留两日,结果收到了司马孤独的飞鸽传书。
司马孤独说他去了军中,叶清尘也不在,他不放心把楚衡一个人留京城,让他回京保护楚衡。
楚衡身中剧毒,因为尝试新药又吐了血,这时候若是有人趁虚而入就麻烦了。
于是他便匆匆启程回京,结果半道上又先后听说了姚折伊坠落溪谷和楚衡吐血昏倒的消息,惊得他拿出了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直奔京城,累坏了几匹马。
元伯听到苏玦的问话,低声说:“公子从昨晚就坐到现在了,东西也没怎么吃。”
“哎哟,这么严重啊。”苏玦啧啧有声地摇头,之后说道,“得,本公子饿了,劳烦元伯吩咐厨房给本公子做碗浮元子来,记得多放点芝麻。”
苏玦在镇国王府仿佛在自家一样,使唤人使唤得贼溜。
“好。”元伯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