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跷？”男人有些疑惑，“侯爷觉得姚折伊出事不是意外，是有人要姚折伊的命，故意为之？”

“本侯也说不上来。”贺南瑾沉声道，“就是隐隐有种感觉。”

男人猜测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楚衡猜到皇上想将姚折伊安插在他身边，所以表面上装出一副很想娶姚折伊的样子，暗中却对姚折伊痛下杀手，然后伪装成意外？”

折伊听得嘴角抽抽，楚衡真要杀她的话，机会多得是，何必弄得这么复杂。

她一直很乐意让楚衡杀，问题是哪怕她给楚衡下药，楚衡都不杀她啊！

这位大哥，你的脑洞真的有点大。

没想到她自己弄出来的意外，竟能引发这么多猜。

荣王怀疑韩贵妃，他们怀疑楚衡，楚衡会不会也怀疑他们？其他人又会不会怀疑其他人？

明明很简单的事，却因为各自的处境立场想得那么复杂。

做人真累！

下次参研她能不能申请做棵草啊树啊什么的？

“不可能。”贺南瑾一口否定，“本侯看得出来，楚衡很在意姚折伊，甚至可以说姚折伊是他的软肋。”

折伊：“……”

贺南瑾，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竟然成楚衡的软肋了……不可能吧……

“侯爷这么肯定？”

贺南瑾的语气十分笃定：“认亲礼那日，楚衡看姚折伊的眼神，本侯看得分明。若非真的在意，楚衡岂会带病上朝澄清流言，要知道那时候可还没有赐婚这事。”

“侯爷说得也是。”男人应道，带着点遗憾的口吻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可惜了。姚折伊一死，皇上和侯爷就少了一枚有用的棋子，又得想其他办法对付楚衡了。”

“那倒未必。”贺南瑾轻笑一声，“活着的姚折伊可以用，死了的姚折伊同样可以用。”

听到此话，折伊的火气“唰”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贺南瑾，你够狠，真的够狠！

我是谢芷茹时，你就骗我，利用我，现在我变成姚折伊了，你还是不放过我！

我是刨你家祖坟还是杀你全家了？

我活着，你把我当棋子对付楚衡，我“死”了，你还想如何？

你想用我的“死”怎么对付楚衡？

压在心底的恨意袭来，折伊很想冲进去一刀宰了贺南瑾！

男人试探地问：“听侯爷的意思，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贺南瑾没有直接回答男人的话，说道：“你先查清楚司马独孤到底在不在京城，若不在，倒不失为一个杀楚衡的好时机。”

“明白。”男人说。

“下去歇着吧。”贺南瑾语气淡淡的，“辛苦了。”

“是。”男人开门退了出来。

折伊一个闪人，藏到了柱子后头，待男人离开，又靠近了屋子。

伸手沾了点口水后，折伊轻轻地戳穿了窗户纸。

凑眼往屋子里看去，只见贺南瑾缓缓走到长案边掀开一张白纸，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画端详。

从背面看，像是一个女人的人像。

贺南瑾看得很认真，看了好久好久，仿佛要将那幅画看出个窟窿来。

正当折伊思考着要怎么对付贺南瑾时，贺南瑾突然对着那幅画轻唤了一声：“芷茹……”

这一声轻唤，带着浓浓的柔情。

听见“芷茹”这两个字，在屋外偷看的折伊如遭雷劈，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身体微微一僵。

是她听错了吗？

贺南瑾，不，沈书尧在叫她的名字？

所以画上的女子竟是她吗？

折伊的眼眸因为震惊而睁大了几分，心跳突然失常，有些慌乱。

缓缓呼了口气，折伊用微微发抖的手捂着胸口慢慢靠到墙上，不再看贺南瑾。

尽管早已知道贺南瑾就是沈书尧，可当他叫自己的名字时，折伊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沈书尧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影响她的情绪。

这么多年了，他竟然没有忘记她吗？

屋里的贺南瑾自言自语，自顾自地说道——

“芷茹，姚折伊真的是你的徒弟吗？那支曲子真的是你教她的吗？”

“你为什么会教她弹那支曲子？”

“你说过，那支曲子只为我一人弹的，为什么教她？”

“不过，你教得还不够好，她弹得没有你弹得好听，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给我弹这支曲子的模样，还记得你的琴声。”

“芷茹，我真的没想到你竟收了徒弟，你怎么会想到收她为徒呢？是因为她像你吗？”

“说起来，那日看到姚折伊，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你，她身上有你的影子。她的一举一动，她笑起来的样子，她的神情，她的傲气，真的和你太像太像了。”

“而且，她和你一样都很喜欢孩子。”

“芷茹，我原想等利用她对付完楚衡以后，就替你好好照顾她的，但眼下是不可能了。”

“因为她死了，她坠下溪谷被野熊吞食了，我也不确定这是意外还是有人要害她，你若是知道，一定很伤心吧。”

“不过也好，黄泉路上，你们师徒两人可以做个伴，你慢点走，等等她。”

“姚折伊死了真的太可惜了，她虽然毁容，但却是一个让人移不开眼光的女子，连素来眼高于顶的楚衡都心折于她。”

“若不是楚衡非死不可，我倒是很愿意成全他们。”

折伊牙关轻颤，默默地听着贺南瑾的话，脑子里一片混乱。

隔了一会儿，折伊听见贺南瑾沉沉一叹——

“芷茹，我离开后，你可有想过我，念过我？你在地下若知道我没死，有没有恨我？”

“不过你怪我恨我都是应该的，我不怪你，我用那种残忍的方式离开你，确实不该。”

“我曾经偷偷回去看过你，看到你在我的坟前傻傻地站了一天，我心都快碎了。”

“芷茹，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你，我说过此生只爱你一人的。”

“等我做完要做的事情之后，我就去陪你，向你赔罪。”

“芷茹，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折伊死咬牙关，沈书尧，你忽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不觉得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