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姚折伊死了，她死了，她被野熊吃了！”姚栖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女儿没听错吧？”

姚折伊认亲礼那日，姚纲让她们留在家中，不让她们去荣王府观礼。

听说姚折伊那天出尽风头，她气了一夜。

若她在场，哪有姚折伊出风头的份儿。

没想到，老天帮她出气，要了姚折伊的命。

太解恨了，太解恨了，真是太解恨了！

“没听错，没听错，她死了，连块骨头都没留下，死得惨极了。”姚栖月和唐承的婚事一成，阮心兰对姚折伊的恨意虽没从前那般重，但见女儿高兴成那样，她自然也高兴，“没想到都不用我们动手，她自己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姚折伊要是不去静照庵，要是不生气往前走，要是晚一步上马车，也许都没这事。

“是啊，上次放毒蛇没能咬死她，我还暗恨，没想到这回省事了。”姚栖月笑得脸上爬满红晕。

阮心兰笑道：“虽然没咬死她，但总归让她吃了一番苦头，瘫在床上半个月才能下地走路，倒也不亏。”

“说起来，姚折伊的死还得感谢大夫人呢，要不是大夫人出门云游，对她避而不见，这事也许都不会发生。”姚栖月心里好久都没这么畅快过了。

姚折伊这个眼中钉一死，感觉整个姚府都光亮了。

“以后在姚府，总算再没人敢骑在我们头上了，真是痛快。”阮心兰脸上的笑意浓得散都散不开。

姚折伊的死说到底是因苏如眉而起，苏如眉保不齐要背上一个害死女儿的骂名。

骂名一旦背上，苏如眉甩都甩不掉，她在姚府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老爷那么喜欢姚折伊，肯定会因此迁怒苏如眉。

若是老爷因此休了苏如眉，或者苏如眉直接出家削发为尼，那她就是姚府的当家主母了。

“总之，姚折伊死得太好了。”

姚栖月惬意地咬了一块桂花糕，觉得今日的糕点格外甜。

“不过，这两日在你爹和外人面前，我们还是要装装样子。”阮心兰提醒道，“该哭哭，反正哭又不费事。”

“那是自然。”

姚栖月立马敛起笑意，作出一个难过悲伤的表情，看起来跟真的一样。

阮心兰也学着她作了一下，母女二人面面相觑，随即笑得更欢了。

姚栖霞站在门外，听着自家娘和姐姐的笑声，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刚刚从祖母那里回来，听说大姐的死后，祖母也是高兴至极，连连说：“那个扫把星终于死了，老天终于看不下去，收了那个扫把星了！”

姚栖霞有些茫然，这还是那个从小跟她说死者为大的祖母吗？

这还是她心里温柔善良的娘和姐姐吗？

大姐刚回家时，她确实很讨厌大姐，讨厌爹天天围着大姐转，讨厌她是个煞星。

可是后来听了哥哥的话，她仔细想了想，觉得哥哥说的话挺对的。

大姐其实没做错什么，命格带煞不带煞也不是大姐自己愿意的。

大姐因煞星的名头离家十七年，回来又毁了容，爹多疼大姐一点也不奇怪。

后来大姐出面替娘和姐姐说情，还给她送祛疤的药，她恍然觉得大姐其实心眼儿挺好的。

大姐没主动害过她们，反倒是娘和姐姐变了模样，想害大姐。

如今大姐死了，倒是称了她们的心了。

姚栖霞苦涩一笑，娘和姐姐的笑声，她实在听不下去了。

刚转身，姚栖霞撞进了姚文丰的怀里。

“哥。”姚栖霞惊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哥哥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姚文丰面色不悦，转身大步离开了兰馨院。

姚栖霞追上他，拉着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哥，娘和姐姐的话，你都听到了？”

内宅之事，姚文丰很少过问。

上次得知娘和姐姐散布流言害大姐时，他还为她们开脱，想着她们只是一时冲动做错事。

今日听见她们肆无忌惮的笑声，他才知道她们竟恨不得大姐死。

他读圣贤书，习圣贤德，立圣贤志，修圣贤身，他厌恶那些魑魅魍魉的小人行径。

没想到自己的娘和姐姐竟也是魑魅魍魉之流，姚文丰内心有些接受不了。

“是啊，来得很不巧，全都听到了。”姚文丰语带嘲讽，定定地瞧着姚栖霞，“你早就知道娘和姐姐对大姐心存歹意了？”

“嗯。”姚栖霞迟疑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毒蛇真的是她们故意放进去咬大姐的？”

姚栖霞咬着唇，又点了点头。

姚文丰一脸痛色，有点难以接受！

府里上下一直以为大姐被毒蛇咬伤是意外，没想到竟是娘和姐姐所为。

娘和姐姐怎么能这么做？

她们怎么能？

“你知道的时候是不是吓坏了？”姚文丰见姚栖霞双眸含水，泫然欲泣，软下声问。

栖霞自小爱黏着他，所以他了解栖霞的性子。

她在家虽然娇纵任性，蛮不讲理，说话伶牙俐齿，咄咄逼人，但本心不坏。

她知道娘和姐姐做这种事，心里肯定不好受。

想了想，栖霞的性子也正是从大姐被毒蛇咬伤之后才开始大变，变得沉默了，不爱闹腾了。

姚栖霞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哥，大姐真的没了吗？”

姚文丰微微颔首。

姚栖霞一下子哭出了声：“哥，我错了。如果不是我跟大姐说大娘不喜欢她，大姐就不会耿耿于怀，就不会一直惦记着要见大娘，就不会去静照庵，大姐也就不会出事，是我害了大姐。”

姚文丰见姚栖霞哭成泪人，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不关你的事，就算你没说那些话，大姐自己也是想见大娘的，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可是我明明知道娘和姐姐要放毒蛇咬大姐，却没有阻止，害得大姐差点丧命，在床上躺了那么久。”姚栖霞扑在姚文丰怀里哭得很伤心，“是我对不起大姐，现在大姐没了，我连亲口跟大姐说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姚文丰被姚栖霞说得眼角湿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