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令月暗暗翻了个白眼,我都像死鱼一样让你抓着了,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靠什么,靠一张嘴吗?
既然问不出西凉景到底想要做什么,纪令月打算静观其变。
西凉景原本拉着纪令月准备动身,可在他听到不远处的动静时,脸色骤然一变。
他惊愕之余,咬牙怒骂,“该死的!”
一阵夜风拂过,吹动林间枝叶簌簌声,
周遭的树木生得高大,晃动枝叶遮天蔽日般罩在上空,唯有木屋内点着的寥寥烛火给了零星光亮。
西凉景视线一扫,神情慢慢是急躁之色,他居然拽着纪令月往屋子里走去。
纪令月一愣,这又是什么操作?
方才还一副要带她去荒凉处暗杀的模样,结果磨蹭了半天又回到了原地?
她刚欲扭头看向他,西凉景掌心不知何时划出一柄匕首,忽然抵在她脖颈间。
冰凉的寒意蹲着沿着肌肤蹿沿至四肢百骸,西凉景暗哑着声低吼道,“不许动!”
纪令月立马不动了,她诧异的看了西凉景一眼,察觉到他莫名其妙的焦躁与愤怒,当真是一头雾水。
可很快,她便知道西凉景的焦躁从何而来了。
长夜渐深,林中寂静的出奇。通往这间破旧木屋掺杂在林间崎岖蜿蜒小道忽然促亮起一大片亮光。
纪令月神情微微一激动,她呼吸刚刚一乱,西凉景手中的刀刃一横,抵在她脖颈上的力度一大,顿时惊得她无法动弹。
一阵诡异的罡风倏然挂起,纪令月乌黑青丝凌空一散,她别过头去,就听到西凉景人怒喝一声,似乎是喊了句什么。
与其同时,抵在她脖颈上的刀刃陡然一用力,素白如玉的肌肤上顿时划出一道伤痕,丝丝血迹渗出。
罡风在这时猛然一听,那凌乱中的细碎的声音总算让她听得清楚。
西凉景几乎咬碎一口银牙,那恨意仿佛自丹田流溢而出。
他道,“陆淮琛。”
纪令月的心随着这三个字微微一跳动。
火光倏然照亮这灰暗得看不清的夜,一道沉在黑暗中如一株笔直玉树般的身影慢慢显露而出,跳跃的火光勾勒着男子劲瘦精健的腰肢轮廓。
那眼神如古泉底沉黑幽邃,又如似蕴着一弯孤月的清冷,却在望过来的瞬间仿佛淬着不灭星火,在夜里冷与热极致的碰撞。
他浑身褪去了素日漫不经心,总是带着捉摸不透的语气也变得清冷,似冰面上碰撞的薄冰令人浑身不由一颤。
陆淮琛嘴角微微一勾,眼底毫无笑意。
“西凉景,你还真是半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纪家丫头那日说的不错,一些话是说给正常人听的,对你这种人说简直是对牛弹琴。”
纪令月在心中疯狂吐槽,难道自己人就能拿刀把她架在这儿吗!
西凉景勃然大怒,抵着纪令月脖颈间的匕首加深。
纪令月吃痛的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脖颈快被深深割出一个口气来。
完了完了,该不会掉一块肉下来吧?
她在那儿胡思乱想着,殊不知自己这一张煞白的脸落在旁人眼中像是受惊过度的表现。
那一声吃痛让陆淮琛周身一动,铿锵一声,他手中长剑明光一闪,剑锋寒气凛冽直刺而来,卷着极具压迫感的罡风。
纪令月清晰听到西凉景因为惊慌而呼吸打乱的声音,他破声吼道,“你再过来,我就杀了纪令月!”
岂料陆淮琛跟没听见似的,那寒光闪耀的长剑眼看着就要刺向纪令月,她心中也不由一乱,下意识闭紧了双眼。
陆淮琛手腕灵巧一转,剑光一荡,竟精准的错过她肩头扫向西凉景。
打死西凉景也想不到剑还能这样用,他连阻挡都来不及,就被那道刁钻到极致的剑气给扫得身形往后一飞,狠狠撞在墙面上一栽落。
那匕首一松,砸在纪令月肩上,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纪令月整个人像是一樽木雕般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
陆淮琛那一招威势太过强劲,那一刹那连她都以为自己会跟着一道归西了。
陆淮琛走近,他打量着纪令月的神情,只见她脸色白得近乎透明,额间好似身处细密的汗,无声滚入鬓发中。
他顿了顿,随即问道,“没事吧?”
不问还好,一问纪令月眼眶顿时溢满了泪水,泪珠子沿着脸颊滚落。
陆淮琛顿时一怔。
这哭意突兀的连纪令月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抬袖粗鲁的往脸上一抹,闷声道,“不是我想哭的,是眼睛自己冒出眼泪来。”
她暗骂自己矫情,什么时候哭不好,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陆淮琛看着她,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他抬指,覆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抹,一点一点替她拭去残存的泪意。
“别哭了。”
纪令月少女心顿时被冲击得一荡,像飘摇在江面上的芦苇轻舟,被轻柔的风慢慢推向江岸一处。
她使劲揉了揉鼻尖,努力把方才丢脸的一面给收起来。
殊不知自己这模样乖巧的可怜,陆淮琛那仿佛隔着雾气的眸微光一闪,他微叹了口气,“过来。”
只是两个字,顿时把纪令月勾了过去。
只是她刚走了一步,身后突然响起竭斯底里的大笑,激的她脊梁一颤。
纪令月扭头,就见倚在墙边的西凉景被护卫扶了起来,那双眼恶毒的看着他们两人。
“陆淮琛,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卿卿我我可不好吧?”
陆淮琛淡淡抬眸,“不牢挂心,比起这件事,阁下不如好好想想,回京之后要怎么给大渝一个交代。”
西凉景仰首一笑,声音像是竖锯划木般难以入耳,“谁给谁交代还不一定,别忘了,西凉丹可是死在你们这片土地上。”
“光凭这一点,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父皇绝对会不管不顾朝大渝发兵征战。”
原以为陆淮琛会有什么表情,岂料他一听,什么反应都没有。
仿佛两国交战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陆淮琛嗤笑,挑挑眉,“你们西凉的军备在本王面前就像跳梁小丑般不值一提,”
“你们西凉军像一群睡在襁褓的温花突然被叫醒穿着开裆裤奔向战场,本王吃饱了撑着才会花多余的精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