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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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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歌站在窗前看两人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若有所思。

赵文臣低声说:“此女非常可疑,身怀武艺倒也罢了。一个风尘女子,何来这等见识主见。而且她去望乡楼当舞伎,明显是对那些武林中人的行踪感兴趣,为什么?”

姚歌明白他意思,当下点了点头:“先生所言极是,但是此女至今未正式投身我麾下,所作所为却成绩斐然,远超我预期。我们继续观察。”

姚歌心想:虽然她身世多有可疑之处,武艺见识也难自圆其说,但是此女之能,可堪大用,错过难觅。只要我给她一个明确的好前程,又对她委以足够的信任,时间长了,也当会为我尽忠。

赵文臣皱起了眉头:“公子,您待她不薄,也让伍旷透露了一点身份给她,按理说,有这样的大好机会,她应该忠心投效才对。但是据我观察,她并无为公子效力之心。她调查那些武林中人,应该有她自己的目的。”

姚歌微微一愣,这话可真有点打击他自信心,难道世上还有不愿为他所用者?所有人都应该是抱不上他大~腿的苦。

但是细细想去,姚歌点了点头:“先生您说得对。此女始终跟我们界线分明。她跟我们联络,为我们提供信息,又从我们这获取信息,应该有她自己的目的。”

王充问道:“会是什么目的难道她是突厥细作?”

姚歌看看赵文臣,赵文臣摇了摇头:“不会,如果是突厥细作,这么大好机会岂有不紧紧抓~住的。我看她是有自己的计划打算。”

姚歌只得说:“继续观察。”

下午,萧绛就带着伍旷,以兄妹身份,去找了望乡楼的老板娘,提出挂靠。

萧绛当天晚上就开始在望乡楼领舞了。

姚歌和王充在望乡楼找了相好的女子,经常在望乡楼过夜,武穆和赵文臣每晚必来望乡楼观艺,但是两人都是穷酸书生模样,连茶水钱都经常舍不得掏的那种。

萧绛因为卖艺不卖~身,在望乡楼待遇中等,没有自己独立的小院,跟其他舞姬歌女住一起,好在有自己单独的一个房间,用帘子一拉,伍旷睡外半边,萧绛睡内半边。

院中人多眼杂,没有重要事情,萧绛跟姚歌他们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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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绛说完了,又从包裹里拿出一块铜玦来:“就是这玩意。据姚歌那边来的消息,马队会等和亲队离开玉门关后,再整队出发。我打算过几天,就把这铜玦交给望乡楼的老板娘,加入马队,看他们到底如何动作。”

“这样是不是太危险,”陈项担心,“那个带细刀的男子会养蛊,而且,他明显对你非常有兴趣。”

“姚歌他们也随马队出发,”萧绛说,“六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萧钰开口说:“绛儿你不能长时间呆在马队,太危险。我们也不能让那么多江湖杀手跟着我们,夜长梦多,两位公主容易出事。绛儿,你继续打探消息,看他们共有多少人,集结情况如何。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萧钰不再说啥了,却低头拿起那块铜玦来细看。

“这铜玦,工艺可以跟令符相比了。”萧钰说。

陈项也凑过来,两人翻来覆去看。

“这铜玦,能工巧匠偶然做出一块出来可能,要建模浇筑,做出多块一模一样的做信物用,非官坊不能为也。”陈项抬起头来,“做这铜玦的人自己必有铜矿山,冶炼作坊,可以自己铸造兵符令箭,身份名牌,还有,自己铸币。”

萧绛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这人,是要谋反啊.......”

怪不得姚歌会出现在这里。

萧钰和陈项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陈项低声道:“你猜会是谁?”

萧钰慢慢伸出一根指头来,陈项把手掌摊开,萧钰在他手心划了几笔。陈项点点头。

萧绛在旁边看着,没看明白是啥字。

“我想他这么大规模招揽江湖杀手来对付和亲队,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想嫁祸东~突厥,好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陈项说。

陈项推测道:“他们不会在玉门关动手,这里有三万驻军;他们也无法等深入沙漠后再动手,因为沙漠里太难追踪,他们容易跟丢;所以他们应该会在刚刚离开阴山进入沙漠的时候动手,那里离开东~突厥的驻军也近,如果他们能把我们全歼,就可以嫁祸东~突厥。”

“不会给他们动手的机会的。”萧钰简单的说,“现在首要任务是弄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

萧钰计划着:“必要的话,我们在玉门关多呆两日,让他们的人到齐了,然后再一网打尽。”

“不过这倒说明了,李简跟东~突厥没什么勾结,或者勾结不上,否则他不会这么动用武林人士这么拙劣的手段,既难控制,又难取胜,还容易走漏风声。”陈项说。

“估计是去勾结过了,东~突厥不搭理他。”萧钰说,“东~突厥从去年起,莫查可汗体弱多病,诸皇子争立,虽然势力不能跟太子比,但是也各有地盘。我看他们这两年会忙于内讧,不想跟我们大周开战了,却是我大周跟他们开战的好时机。”

萧钰微微皱起了眉头:“李简现在可是动不得,哪怕他把两个公主暗杀了,或者把我们整个使团全歼了,皇上也只能推在东~突厥头上,奈何不了他。”

陈项忍不住一笑:“就是说我们死了也是白死。咱们自求多福吧。”

“那李简很强大么?”萧绛忍不住问。

“夜郎自大。但凡有点脑子的想一想,就知道,凭他穷山恶水的一隅之力,怎么可能吞并大周一国;如果说是李氏皇族血脉,他家祖上只是周高祖的一个侄儿,旁系亲属而已,朝中哪个姓李的不比他有资格当皇帝。”萧钰不屑,撇撇嘴,“他只是在岭南称王称霸时间长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而已。但现在的问题是,朝廷要对付突厥,无力出兵岭南。”

陈项在旁边低声解释道:“高祖建国后,封其侄为平南王,领兵10万,平定岭南,后其子孙世代袭平南王,至今已历三代。所以平南王李简只是吾皇族兄,并非高祖子孙。岭南烟瘴之地,山高水险,毒气弥漫,毒虫出没。我朝如想发兵岭南,伤亡必大。现在我大周正要与突厥决一死战,无暇南北兼顾。看来这李简是想趁机自立为王,摆脱大周的统治了。”

“从他收买江湖败类,企图攻击使团,破坏大周西突厥两国联盟,并且企图嫁祸东~突厥看,”萧钰说,“不会单单自立为王这么简单。”

“确实,”陈项点头,“我在政事堂看奏折,岭南纳送给朝廷的赋税还没平南王向朝廷索取的赈灾钱粮来得多,而且朝廷派往岭南的官员,往往到那边后一两年就因为水土不服而全家死于非命,现在岭南的官员基本上都是李简自己委派的,跟自立区别不大,却还可以伸手问朝廷要钱要粮。”

萧钰冷笑,“我看他是嫌地盘太小,要趁大周突厥开战,捡个便宜皇帝当当了。”

萧钰看着萧绛:“那姚歌真正关心的事情是平南王谋反,使团什么的,不在他的任务范围内。你一弄明白马队的事情,立即回来,别跟他们混了。你不是他们的人,他们不会太在意你的死活。”

萧绛一笑:“明白的。我现在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放心。”

萧钰心痛,无语。

“萧绛,千万小心,太危险的地方别去,尤其是别跟那些苗刀男子打交道。”陈项却忍不住,再三叮咛。“如果发现情况不对,马上回来。”

此刻早已是下半夜了,陈项回房睡觉。萧钰躺下来,让萧绛枕着他的手臂。

“瞧他们那些个李氏子孙,个个都做梦想当皇帝,窝里斗杀个你死我活。”萧钰嘲笑道。

“让他们互相残杀吧,全死~光光才好。”萧绛说。

“问题是我们也被殃及池鱼。”萧钰说,“你说我们两个姓萧的,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居然要为了大周的江山,出生入死。”

萧绛叹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本来你好好的在长安,身体还没恢复,还要跑出来陪着我冒险。”萧钰心里难过。

萧绛笑,侧身抱住了萧钰:“不是说好的,我们两永远生死在一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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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钰萧绛陈项三人在房中商议时,两条黑影无视玉门关的宵禁,飞檐走壁,落入一所偏僻的大宅院中。

宅院地近沼泽,芦苇在夜风中摇曳,四周并无其他人家,十分荒凉,野狗狐狸出没,院墙外杂草丛生。但是院墙内,却极其整洁,朦胧的月光下,院中似乎有一层暗绿色的烟雾升起,假山池沼都被笼罩在这层薄雾中,看上去十分诡异。

就着月光仔细看去,大院里人还真不少,园中停着一辆四马拉的大车,车上有车夫、车后有四个随从待命,屋檐下整整齐齐的站着十几个黑衣男子,犹如岗哨。

那两个男子在院子落下~身影,一个退到一边,另一个上前敲了敲正厢房的门。

“族长,属下回来了。”那男子开口叫到。

“进来。”屋里穿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那人闪身进门,又将门关上。

屋檐上趴着的三个人将耳朵凑近那块被掀去瓦片的空隙处,凝神细听。

那刚刚进门的男子报道道:“官驿戒备森严,在下三人实在无法靠近。我等最后找到了一棵高树,藏在树冠上往官驿内窥看,虽然距离较远,但是也看清楚了。”

“那舞伎坐马车入官驿后,那个正钦使萧钰就搂着她的腰进了自己房间,后来见官驿里的仆役忙来忙去的又是送水,又是送酒菜。那个副使陈项,来来回回的跑过来几趟,那正使一直不给他开门。”

“过了很久,正使开门让他进去。进去后,三人再没出来,房间一直点着灯。仆等猜测,今晚上应该是一女同侍二男。”男子汇报道。

那年轻男子道:“很好,你们继续盯着,看她何时离开官驿。”

那男子答应着出去了。

那年轻男子的声音说:“此女今日大出风头,据府衙里的线人说,两个钦使为她争风吃醋,几乎打起来。那日我在玉晋关外就感觉此女有潜质,可惜当时觉得她十分爱财,可以用金钱动之,就没立即收了她。”

另一个微尖的声音响起:“你确信此女会受那两人宠爱?不会只有一夜之需吧。”

年轻男子说:“即使那两个男人对此女兴趣不算太大,但既然已经过了夜,就算有旧情了。如果她去主动找他们,想必不会被拒之门外。等此女经过我教调~教,必能让那两个男人对她神魂颠倒。”

那个尖细的声音说:“你认为她天赋过人,想收入教中,并好好栽培与她。但我今天在人群中细观她,此女眉峰高,三角丹凤眼,眉眼间暗藏杀气,唇薄颌尖,手脚极其利落,不是那种胆小懦弱的女子。此人出身娼门,年龄已经不小,风月场里打滚多年,本就身怀武艺,她会对我们俯首贴耳,为我等卖命么?”

年轻男子冷笑道:“这个,恐怕由不得她了。我妹已经派出她手下,这两天一定给她种入万蚁蛊,蛊一种下,她敢不听命。”

那个尖细声音又说:“临时入伙,又是在胁迫之下,如此能确保万无一失吗?”

年轻男子回道:“周公公放心,这万蚁蛊一旦发作,身如受万蚁嚙咬,比杀了她还要痛苦。吾妹曾惩罚手下,故意不给解药,那女子最后用指甲将自己肉一块块抓了下来......这女子既然是个在风月场上打滚贯的,当然识得时务。”

周公公和那年轻男子又谈了一会怎么给萧绛下蛊,然后问道:“和亲团大约何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