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威德帝一愣:“倒是没说过女子不可以参加比武。那萧将军,你想为哪位郎君夺锦呢?”
萧绛一呆,忽然间发现所有自己相熟的男子,甚至包括萧钰,皆有归属,自己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点名的人。
萧绛心头一酸,放眼环顾,不期眼内撞入一人:“嗯,那就赵王家李世子吧。”
李翼大吃一惊,都快跳起来了,立即长身直跪:“我......”
李翼正想出口拒绝,被他爹狠狠戳了一下脚后跟。大周跟突厥的大战指日可待,百官俱在,得罪萧崇远倒没啥,但是威德帝肯定会大为不悦。
李翼那句话顿时就嘟囔在嘴里,改成:“我......本公子多谢萧四娘垂青。”
李翼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萧绛抱拳谢恩:“臣女去更换衣服,麻烦二殿下稍等。”
李翔皱眉,心生不悦,这女人莫名其妙吃什么干醋:“不急,萧将军请便。”
萧绛下场去更衣室,李翔也圈马下场休息,饮了点茶水,吃了两口点心。
一会功夫,萧绛已经换上了正五品的浅绯战袍,银色战甲,手持长刀,策马而来。
李翔有将近一个月没好好看萧绛了,忽然发现萧绛一个月不到,人瘦了很多,下巴完全尖了,眼珠子大得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李翔一呆,心中有点不知道啥滋味。
两人在马上行礼毕,都是双腿一夹,马去如流星,“当”的一声,长刀相击,火星四溅。所有人大声叫好。
两马交错而过,萧绛从旗杆下纵马跑过,忽然间刀交左手,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右手一条若有若无的长鞭挥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鞭稍已经在锦缎上卷了几圈,顿时将锦缎卷成一束,拉得笔直。
萧绛人借着一鞭之力,人继续上升,如飞鸟般高高跃起。
大宛马往前跑了几步,立即兜转回头,萧绛身体落下,稳稳的骑回了马上。
观众介天响的叫好。
大宛马驮着萧绛向前奔驰,萧绛拽住鞭柄用力一扯,借着马力,顿时将那匹锦缎从杆头扯下。萧绛往回一收鞭,鞭稍抖开飞回,锦缎在空中展开,轻飘飘的,落在她肩头。
萧绛这几个动作,不仅惊险,还优美之极。又是一阵彩声雷动。
萧绛扯过锦缎,半披在身上,勒住了马:“二殿下,如何”
李翔被气怔住了:“萧绛,你作弊。”
萧绛冷然:“你不服输?那行,怎么打都可以,马上马下,随你挑。”
李翔上次击鞠时跟她较量过,知道马上功夫,自己跟她相差甚远:“我们下马,用刀剑。”
李翔心想:女子力弱,没有马的助力,看你能战几个回合。
“好。”萧绛立即收了长鞭,脱下铠甲,只穿着战袍,“打到你跪地认输。”
李翔也脱了盔甲下马,两人面对面站好,都是右手握刀,刀斜向下指。两人相隔一丈,李翔面有愠怒之色,萧绛面无表情。
李翔大喝一声,双手持刀向萧绛冲去。萧绛等他近前,一腿后退摆了个马步,举刀一格,“当”的一声,两刀交叉,火星飞溅。
李翔低声说:“这么恨我?”
萧绛淡淡的回道:“专心比武,不要分神。”
萧绛横刀用力往外一推,李翔后退开几步。
萧绛高喊一声:“二殿下,小心。”
萧绛长刀刀光暴涨,向李翔挥去。李翔赶紧举刀相格,萧绛不等招式变老,已经变招,刀光霍霍,一路快攻,只见寒光,不见人影。李翔顿时手忙脚乱。
萧绛冷笑一声,忽然收刀,站开:“二殿下服输否?”
李翔大怒,你特么的猫戏老鼠呢:“绝不,你这是取巧,花拳绣腿,不堪一击。”
“如果这是沙场对敌,你早成刀下之鬼了。”萧绛冷笑道,“好吧,我打你个心服口服。”
萧绛飞身直起,向李翔一刀刀砍去,这回出刀不快却重,一刀一刀的递将过来,李翔只得跟她拆招。萧绛飞双手握刀,直劈横砍,力透刀背。李翔只能格让,被她打得只有招架之功。
三十个回合过去,李翔发散袍松,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刀都快举不起来了。
萧绛又是一招大鹏展翅,举刀横劈。李翔双手举刀,“当”的一声,将她格开,人却被震得后退一步,站不稳,一腿屈膝,半跪在地上,不断喘气,刀横在胸前。
萧绛上前一步,干脆直接用左手一把抓住李翔的刀脊,用力一夺,李翔此时已经力尽,只能放手让她夺去自己兵器。萧绛一甩手,“嘡啷”一声将李翔的刀扔的老远,右手刀横过来,架在他脖子上。
李翔披头散发,半跪在地上,一面喘气,一面抬头看她。
萧绛也冷冷的看着她。
全场鸦雀无声,大家紧张的盯着场内的两个人。
李翔轻声说:“你想杀了我?”
萧绛冷然:“现在我解气了,你我从此两不相欠。”
萧绛收刀后退,抱拳行礼,朗声说:“多谢二殿下,承让了。”
萧绛打个呼哨,午夜小跑过来,萧绛飞身上马,跑到麟德殿前,将锦缎甩给黄门,下马谢恩。
威德帝见儿子被打得如此狼狈,有点不知道说啥才好了:“萧将军巾帼不让须眉。”
“谢皇上美誉。”萧绛磕了个头,站起来。
黄门将锦缎叠巴叠巴,用锦盘托了,送到李翼面前。那锦缎被萧绛软鞭卷过扯过,皱皱巴巴不说,好几处拉脱了丝,绑在旗杆上的一头还撕裂了。
李翼心里只骂“垃圾”,却只能收下:“谢萧小姐。”
李翼刚才自己也下过场,一场没赢,被打回来了,现在倒好,一个美女赢了来送他。李翼知道这回自己又成全长安的笑柄了。
“谢李世子笑纳。”萧绛回道。
李翔从地上站起来,低头上马换衣服去了。
这么一闹,多少有点败兴。
威德帝笑道:“天色已晚,众爱卿赶紧入殿用晚膳,好出去夜游灯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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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之夜,举国欢庆,从长安到乡村,处处遍燃佛家灯火。
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无不张灯结彩,夜间灯火一上,整座城市,火树银花,蔚蓝壮观。
元宵灯会,灯的式样千奇百怪,有官府制作的各种巨型的灯轮、灯树、灯柱,高达数丈;有民间小儿手提兔子灯,走马灯,穿街走巷;空中有放飞的孔明灯;水上有漂浮的莲花灯。
更有建国门内沿街搭的戏台,绵延八里,通宵达旦,歌舞戏剧表演者可达数万人。
除看灯观戏外,还有舞龙,舞狮,踩高跷等。
大街上人头攒动,车马塞路,拥挤不堪。灯会最盛的时间段,挤到什么程度呢,足不能着地,被人挤着悬空而行。
满城妇女,皆穿华服彩衣,浓妆艳抹,粉黛相染,或结伴出游,或私相约会,通宵夜游不归。
李翔下午被萧绛打得脸面丢尽,情绪低落。
陈项和史瑥两人都十分体谅他,于是史瑥赶了辆马车来,里面坐着千娇百媚的史小姐;陈项拽着李翔的马缰,将他带到马车前,请他上车。
李翔苦笑了一下,其实他整个晚宴都在暗暗观察萧绛的脸色。萧绛垂着眼睑坐那吃东西。萧钰只顾着给她尝这尝那,萧绛面无喜怒的吃着,眼神平淡无波。李翔见她确实比冬猎时清减了许多,五官却因此更加轮廓分明,容貌更增清丽。李翔暗暗心痛。
想到她如此深恨自己,看来对自己用情甚深,李翔有点感动,有点悔恨,自己怎么能对她如此疏远冷淡呢。李翔忆起旧情来了,深悔这段时间薄待了萧绛,让她为自己憔悴消瘦。
李翔正想着,晚上怎么去找萧绛,向她道歉,软语温存,求她原谅,两人重修旧好.....陈项已经把他带到史瑥马车前了。
李翔苦笑,史小姐已经相处了快一个月了,最初的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热情已过,今晚上李翔更愿意跟萧绛在一起,但是,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李翔无奈,只能上车。史瑥和陈项两人坐在赶车位上,两匹马栓在车后。十来个保驾的金甲暗卫打扮成闲散看客模样在十步之外随意溜达。
因为主街上人实在太多,无法通行,两人赶着车在长安街坊中穿行,反正整个长安家家户户挂灯,处处有景致。
史小姐知道李翔心情不好,于是各种娇声软语:“二殿下不必悒悒,那萧绛并非什么真正的公候小姐,只是一介刁妇,而且出身淫贱,不懂礼节,举止失仪,贻笑大方,殿下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李翔默然无语,闭目而坐。
史小姐以为李翔是因为比武输了难堪,又说道:“那萧绛一心只想出风头,在皇上面前显示自己武艺高强,想得到皇上青睐,好青云直上。其实今日皇上心中不喜,人人都看得出来......臣妾看,她只会适得其反......”
李翔淡淡的说:“抢这么块破布对她来说算什么出风头。萧绛擒可汗,救使团,送公主和亲,今后还将随其父征战突厥.....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又不是靠把我打趴下。”
史蕴兰张张嘴,都快想不出词来了:“嗯,这萧绛恃功而骄,盛气凌人......”
李翔在车厢里躺平了身子:“本王有点累,想睡一会。”
李翔闭上眼睛睡着了。史蕴兰无奈,只好守着他枯坐。
陈项和史瑥一直在暗暗听车厢内的动静。史瑥当是李翔心情不好,心里嫌妹妹多嘴,拍马屁拍到马腿上。陈项却松了马缰,让马走得更慢,让李翔好睡觉。
李翔在睡梦中,忽然感觉车厢一振,然后耳朵里传来陈项的声音:“萧三郎,萧四娘,真巧啊,你们也逛到这里。”
李翔头脑一下子清醒了。
“史大郎,陈大郎。”车外传来萧钰萧绛的声音,“幸会。”
陈项见萧钰萧绛一提马缰就要走人,忙说:“二位去哪啊?”
萧绛皱皱眉头,她一看他们两在赶车,就知道马车是谁了,心头一痛,只想快点离开,于是就不搭话。
萧钰少不得回道:“今日万人空巷,大道拥堵,现在人倒稍微少了点,车马可行,我和妹妹想去朱雀大街逛逛。”
朱雀大街宽150米,现在早过了半夜子时,游人疲惫,车马略可通行。
李翔忽然翻身坐起,推开车厢侧面的窗盖:“本王也想观赏一下朱雀大街美景,据说今年潘相国家有一巨型坐佛莲花灯安置在朱雀街头,高五丈有余,莲叶会层层转动。萧侯可否曲驾陪本王一观?”
萧钰皱起了眉头,看看萧绛。萧绛眼观别处。
萧钰回过头来,瞟着李翔,李翔眼神坚定的直视着他。
这么多人在,萧钰无奈,只能抱拳回道:“臣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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