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轻惊天一跳,惹得京城内外物议斐然,人人都道厂公大人娶了名彪悍的娘子进门当家,连大人青梅竹马的妹妹都容不得,生生逼得人家跳了湖,差点逼死一位花季少女!
这善妒的名声传了出去,京城达官贵人们的宴请聚会首要之义便是避住祁府,任谁家的做东也不敢叫这脾气秉性的当家大娘子,万一真在宴会上因为哪个婢女透露些向往厂公大人之意,那还不让她翻了天?
所以虽然厂公大人位高权重,想巴结讨好的大人趋之若鹜,但是一回家和自己的夫人交代宴请联络感情之事,各家夫人却都是直摇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祁府发请帖,一提到祁府有关的事情,各府夫人极有默契地岔开话题,都只敢在家里和相熟的闺中好友私下吐槽着。
过了几日,事情渐渐平息下去,郎中一日又一日地朝着柳轻轻的小院子里跑,都快住在祁府了,可算是救回了那位娇滴滴的小娘子的一条性命。
林蓿懒得管那个满身是戏的柳轻轻,整日窝在房里研究自己的酒楼,闲着就带着阿苑在京城内外四处走访生意火爆的酒楼,一家家试吃取经,盼望着能在一年里筹备处有自己特色的酒楼,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穿云楼”!
林蓿正坐在书桌前肆意挥笔,突然听得外间似有喧哗声。
“夫人,柳小姐在外求见,”没多会儿,菊清进了主屋,微微福了福身子向内里的林蓿通报。
“不见。”
林蓿头都不抬,她才懒得管那个戏精,不知道又撺掇着想跑到她面前当着众人演什么戏,林蓿一想到上次的事就来气,她柳轻轻上次朝着湖里叮咣五六的一顿跳,惹得众人又是怜惜又是替她叫冤,倒是让她顺理成章地在祁府住下来了!
她要是胆敢再敢让柳轻轻滚蛋,估计下一秒就是她在众人的口诛笔伐里滚出京城了!
林蓿低下头继续绘制酒店的格局,没多会儿便听的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她眉头一皱放下笔,刚抬头就看到菊清脚步急促地走进来,满面焦急的向她禀报,“夫人!柳小姐在门口跪下了!哭着喊着一定要见您!怎么劝都劝不起来,您快去看看吧!”
林蓿无奈,这个女人简直阴魂不散!听罢便抬手拾起衣摆,姿态万千的走出主屋,去会会那个让人头疼的戏精。
看着林蓿从屋中款款现身,柳轻轻撑着虚弱无比的身子一把扑了上去,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在廊前哭喊,“夫人!轻轻今日特地来跟您道歉请罪!”
说着又抬手擦了一把眼泪,整个人看上去更楚楚可怜了些,“夫人!轻轻那日鲁莽惹得夫人不快!但轻轻绝无恶意,轻轻在这世上如无根的飘萍一般无人在意,是如风哥哥给了轻轻一条生路!轻轻不敢忘记如风哥哥的恩情!但那日确实是轻轻鲁莽,误解了夫人的良苦用心,以为您是想逼着轻轻消失,是轻轻不对!求夫人宽恕!”
说罢“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整个人直接哭倒在地,看着直叫人心疼。
林蓿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心说你早不来澄清晚不来澄清,偏偏当着众人的面纵身一跳后,惹得全京城的人都在骂她林蓿刻薄寡恩,彪悍嫉妒的时候爬出来说她当初误会了自己?
真是手段高明啊,这一下又把她架在了火坑上,接受她的道歉就要生生咽下这口恶气,不接受她的道歉只能任由全京城对她的揣测更加一层,说不定自己名声能臭到自己出门在大街上都有能拿破烂菜叶子对着她林蓿哐哐一顿砸,她林蓿可就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林蓿咬着牙,死死忍住自己想要让阿苑将这女人扔出府的蛮干想法,伸手轻轻掺起正哭的梨花带雨的柳轻轻,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尝试着用道理说服柳轻轻,
“柳小姐,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之所以想让你去涿州养伤是基于两点考虑,一来你身子娇弱,京城繁华喧闹实在不宜修身养性,而涿州山清水秀,还有一处天然温泉可供你使用,再加上那里的人民朴实,当地知府又勤政爱民,那里无论山水环境还是人文,对柳小姐都是一处绝好的去处。”
柳轻轻抬头,睁着一双泪朦朦的双眼,柳眉轻皱满脸哀求,“夫人还是嫌弃轻轻……”
林蓿没放手,仍旧托住柳轻轻的手腕,闭眼深呼一口气,勉强让自己扯出一抹笑容和她就事论事,“柳小姐,您是大人幼时邻居,说到底大人和柳小姐无亲无故,这祁府有没有父母亲族老人相随,您一位未出阁的闺秀在新婚不久的大人府里常住确实不方便,也对大人的名声确实会有所损害。”
说着说着林蓿手上的力气加了三分,口中的语气变得愈发强硬,“我与柳小姐素不相识,说嫌弃真是太看得起林蓿了,大人怜惜你想要收为义妹以全故旧之情我没意见,但若是柳小姐让大人声誉有损,那请恕林蓿不能容你!”
对面的柳轻轻被林蓿的语气惊得冷了一瞬,但转眼间就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一般直接哭出声来,“夫人!千言万语您还是要赶轻轻走啊!轻轻被如风哥哥从百花楼里救出来时就曾对着神仙真人发愿,此生此世为如风哥哥当牛做马,再不离开如风哥哥一步!”
说罢挣开林蓿一直扶着她的手,向后退了两步又是一个大拜直接跪伏在地上,娇滴滴地声音又一次响起,那可怜的模样真像是林蓿要将她逼得没有了活路一般,“求夫人高抬贵手放轻轻一马!轻轻此生只有唯一一个心愿,那便是跟在如风哥哥身边能为他所用,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夫人若再要赶轻轻走,轻轻活着的意义也就没有了,那轻轻就只能直接撞死在这里!”
这软硬皆施装可怜卖衷心的一大套说辞哐啷啷地砸了下来,话里一句一句话都是威胁,装在名为“报恩”的套子里直直地砸在林蓿身上,一下下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