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咱们县上顶顶有名的人家,洪家的小姐。”席媒婆笑咪咪的道。
洪家?
齐氏和韩氏对看了一眼,都有些不相信,齐氏疑惑的问:“是那个东城爱施善的洪府吗?”
“可不就是他家。”席媒婆亲切的笑着。
一听是那个三年多前俞阅为了抢他家腊肉而伤了头的洪府,齐氏和韩氏的脸色一下变的不好看了。
席媒婆正要说话,发现两人脸色都不好,心里突的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韩氏看齐氏不想说话,只能打破沉默,讪笑了一下,想起俞阅如今也是秀才了,想说点重话,基于洪府在心里的印象,却是说不出口。
席媒婆不愧见过的场面多,压下疑惑,直接问:“这怎么了?可是有我不知道的事?”
韩氏顺利的接过话:“也没有什么,小事情。”
齐氏怕韩氏顺口把俞阅抢洪府腊肉的事说了出去,连忙截了话头道:“对对对,小事情,都过去了,不值当提的。这洪家家大,他家小姐吧……我家孩子还小,亲事不急的。”
席媒婆明显看出来了这之间有什么,但没问出来,想着再问也问不出来,就笑道:“小没关系,洪家小姐年龄也不大,年方二六,可以等的。”
齐氏真怕人家等了,到时候上门来逼婚,急急的正要说话,席媒婆却巧妙的将话给截了过去,说的快速而不失礼:“他们家啊,光是嫁妆,就有铺子宅子下人和上好的田地几十亩以及银子两百两,这在县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齐氏韩氏一听说嫁妆里竟然有铺子宅子下人和几十亩田地以及两百两银子,都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这么多的嫁妆,向来只在别人闲谈里听过八卦,何曾发生在周围人身上?!这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韩氏心痒难耐,过往俞阅磕破头晕迷的事现下早已不计较了,端起一张亲切的笑脸,正要应话,却被先回过神的齐氏用眼神狠剜了一眼,清醒过来,只得将话憋着,由着婆母说。
齐氏刚才自然也是心惊心动的,不冲别的,就冲着这些嫁妆,也想将人娶过来啊!得亏想起了俞阅交待过的话,又到底经过的事儿多,想着一个县城里的姑娘嫁妆都这样了,那京城官家小姐身上的嫁妆只怕是得更多!
再一想,其实娶媳妇还是要看性情的,嫁妆再多,孙子不喜欢有什么用?钱再多,也不能让孙子不高兴,他可是交待过的!
席媒婆看两人都有些心动,后边的话立时就跟了出来:“不说嫁妆,单只说这人啊,也是值得娶的。洪家的女儿自小都是请人教导,知书达礼,性情温婉,相貌也是秀丽美好,在咱们这县城里啊,年龄家世品性这般相配的可以说有第二家也没第三家了,极是难找,错过了可就再没了。”
一段话,说的齐氏心也痒了起来。
说实在的,以俞家现在这境况,能说到洪府的小姐,那真真是高攀了的,千好万好,他孙儿不喜欢啊!
“那就……就……”就让自家后悔去吧!齐氏心里这样想着,却说不出口,韩氏一看这个样子,灵机一动,拍着自己的头,对着齐氏笑道:“娘,你看我这脑子,咱家厨房不是还有些零嘴儿么,我去端来。”
边说着,边给齐氏使眼色。也不用他们在这里为难,她出去问一问,说不得这么好的条件,俞阅就同意了呢?!
齐氏也看懂了,连忙点着头说:“对对对!你看我,我这也忘记了,快去快去。”
韩氏连忙出去了。
齐氏亲切的跟席媒婆说话。就算是洪家的姑娘不成,那不是还有别家的姑娘么?鬼知道俞阅官家的小姐能不能娶得来,娶不来到时候也得成亲,到时候请官媒也更有面子一些。
再说了,家里还有其他孩子,总要说亲,得罪媒婆,万一出去乱说,也是自惹麻烦。
韩氏出了屋子,见到厨房那边吴氏他们都向着这里张望,快步跑过去,急的音都变了,逮着坐在那里吃饭的俞阅就道:“洪家来给你说亲了,嫁妆有屋子铺子下人良田和两百两银子!”说着两根手指就比到了俞阅眼前,快戳到他脸上了。
俞父吴氏俞大伯他们听后猛吸了一口气,一起吃惊的问:“这么多!?”
韩氏狠点头。
家里大人都把殷切的眼神望向了俞阅,神色只一个意思:这么好的条件,好好考虑一下?
俞阅慢慢的扒了最后两口饭到嘴里,扳着指头算了一下,伸出了三个指头。
俞父有些不明白,韩氏反应的快,一拍手道:“对,至少有三百两银子呢!”
俞父咂舌:“我一辈子也赚不来这么些钱!”
俞阅站了起来,微笑着说:“嫁妆的确挺多的,娶府城的姑娘也不定有这么些嫁妆,可是。”
家里人都提起了心来听着,俞阅问他们:“以洪家的家世来说,跟韦家桂家晁家更相配,怎么不去他们家相看倒是先来了咱们家?”
家里人热血上头的冲动一下子被浇醒了,吴氏不好说,韩氏嘴快的道:“莫不是他家姑娘有什么毛病?!”
俞父横了韩氏一眼,骂她:“别胡说!”这乱话万一传出去,坏了人家名声,可是结怨的事。
有没有毛病俞阅不知道,他对家里人道:“第一,别人有这么多嫁妆,咱们家却没有相应的礼钱,我可不想被人指着背说吃软饭。第二,我昨天说过的话你们没忘吧,我想结一门门当户对的亲,六七年内都不说亲。”
家里人都跟着点头,韩氏看俞阅有些生气,连忙安慰他:“没事没事,我们记着了,这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时眼红了吗?!”
俞父反而不死心了,小心的试探着俞阅:“说不定,人家是看你前途不可限量,才先来了咱家。再说,你怎么知道他家没有去过韦家桂家晁家?”
自己的婚事都说过不止一次了,他的态度也说的很明白,家里人还来纠缠,俞阅心下是有些烦的。
但他知道家里人见识短,只好耐心又认真的对俞父解释:“那去过了,怎么会都不合适呢?有合适的肯定定下来了。没定下来就是人家不急,人家不急咱们急什么?
就算别人真是看我前途不可限量,那我前途光明就更加不用着急了。再说以后的事谁知道,要是几十年考不中举人他们还不得嫌弃死我,我就为了三百来两银子把面子拿过去让人踩脚底下?这跟为了抢他家一块腊肉撞破了头有什么区别!”
家里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俞阅语重心长的对俞父道:“有多大的本事,就做多大的生意,切不可贪心啊爹!”
俞父心里一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拍着自己的额头懊恼道:“你说的对,不能短了你的志气,这门亲事不合适。爹是……是……”
韩氏看俞父放不出个屁来,干脆的一挥手道:“你爹我们是穷怕了,见钱红了眼失了智,你莫怪莫怪,我这就去回了他家。”
韩氏快步的上了三阶台阶,走到院子里,想起自己是出来拿零嘴的,虽是个借口,也得把事做实,又回来取。
进了屋子以后,韩氏放下吃食,悄悄的对着齐氏摇了摇头。
齐氏虽然心疼那些嫁妆,但孙子不同意,只好忍痛将洪府的婚事给拒绝了。
席媒婆又问起了铁蛋和银豆的事,都被齐氏以年龄小给拒绝了。
他们两确实年龄小,席媒婆见说服不了,又问起了银豆和金豆,给他们介绍了两家,都是门当户对的,不过却是与洪家有亲戚关系的。
齐氏有些心动,只说考虑。
席媒婆也知道一次不可能就把事情说成,叮嘱了一些相看的细节,很是说到了齐氏心里,两人又聊了一阵她才离开了。
齐氏出门送走了人,进了门后马上就跟吴氏说起了席媒婆说的姚家和张家来。
刚齐氏没吃完饭,俞阅拿了饭递给齐氏,齐氏就边吃边说,韩氏在收拾厨房,偶尔插一句话,吴氏听完两家情况后就说先去打听一下。
齐氏看了眼俞阅,觉得跟洪家的亲戚结亲可能不好,委婉的道:“两家都在乡下,怕是不好打听。”
吴氏听着条件不错,笑道:“我找我娘家婶婶去打听,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不一定能成。”
俞阅点头道:“洪秀才这个人,不太好,也不知道他介绍的亲戚到底好不好,这个要仔细打听,以防说了不好的。”
吴氏听后松了一口气,她还怕俞阅阻止呢。
等收拾完了,一家人锁了门,出去逛街买衣服去了。
齐氏觉得成衣贵,想买布自己做。
逛了两家布店,俞阅觉得布不好,说干脆买成衣,齐氏心疼道:“还是咱们自个买了布回来做吧,成衣多费钱啊。”
韩氏俞父他们也点头赞同。
俞阅叹了一口气道:“要是过年自己做一身新衣服也可以,但这是过年吗?年每年都过,但我这多少年才考中秀才了?!是以衣服是要做的比过年还要隆重一点。”
这听起来是很有道理,齐氏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千说万说,到底还是嫌贵,俞阅直接说服俞父:“如今我成了秀才,家里来往的人与以往不同,会多一些读书人,咱们穿的也得体面一些,怎么都得有一两身好的衣服,不然你去苗家做客的时候,还能穿现在的衣服?”
俞父一狠心,点头劝着齐氏道:“俞阅说的也对,这举人难考,说不得咱们今辈子也就这次最风光了,买好一些的衣服。以后金豆他们成亲也可以穿,不心疼。”
俞父两兄弟家的钱财是分开的,俞大伯一看他们决定买好的衣服,也下了决心,笑着点头道:“买布做起来慢,说不得这日子就定的近来不及了,活一辈子了,也该有一件好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