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那个给自己塞纸条的人到底是什么,但是她隐隐觉得,这酒里肯定有问题。
太后看着自己的目光也带着几分锐利。
她只能无奈地朝着太后笑笑说道:“太后娘娘抬爱,臣妾甚是感激,不过,臣妾现在病体还微微有些残疾,不宜饮酒,请太后娘娘恕罪。”
这话说出口,很显然的,太后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变。
整个畅音阁的气氛在那一瞬间忽然就尴尬了起来。
梅嫔因为最近受到太后的青睐,如今坐的位置自然也靠太后比较近一些,看起来身份倒是比赵初墨这个惠妃还要尊贵了,如今看着赵初墨拂了太后的面子,便努了努嘴,有些不悦地说道:“素闻惠妃娘娘同太后的关系紧张,原本,妾身还有些不相信,如今瞧着,这宫中的传闻倒也并不都是假的。”
赵初墨冷着一张脸。
燕莺婉看着,自然是为赵初墨打抱不平起来了,“梅嫔妹妹,这饭可以乱吃,话可千万不能乱说。谁说惠妃妹妹跟太后的关系不和?惠妃妹妹也并不是故意想拂了太后的面子的,若是你们硬是要敬酒,不如,我替惠妃妹妹喝了吧。”
只是一杯酒罢了,不至于。
燕莺婉说着,便直接举起了酒杯,朝着太后的方向拜了拜,随即一饮而尽。
可是很显然的,太后似乎并不满意,自始至终,也没有看燕莺婉一眼,只是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初墨看,随即说道:“惠妃,这酒是哀家特让御膳房调配的,并不醉人,少喝一点,对身子也不会有什么大毛病。哀家只是想敬你一杯,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愿意给吧?”
现在惠妃当着太后的眼皮子底下跟梅嫔争宠,太后生气也是正常的,这酒不喝,就等于是不给太后面子,到时候宫中肯定要起波澜,要是喝吧,那保不准要出什么事儿。
赵初墨隐隐觉得,这事儿恐怕跟太后脱不了干系。
眼下,众人都睁着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赵初墨,分明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惠妃和太后,一个是皇上宠爱的妃嫔,一个是皇上的母亲,两个人要是当真掐起来,恐怕会是一出非凡的热闹。
于是,赵初墨最终还是笑笑,举起酒杯,双手交叉捧着,仰头。
喝完之后,便端着空酒杯,在太后面前晃了晃,笑容恬淡,“不知道,太后是否高兴?”
“惠妃如此给哀家面子,哀家自然是欢喜的。”太后满意地笑了起来,随即被身边的严嬷嬷扶着落座。
赵初墨也跟着入座。
这会儿天色比较暗,身边的宫女和太后都看不见,但是司香却能一眼看见赵初墨裙摆上的水渍,陡然间明白了什么,偷偷从后头迎上来,假装给赵初墨倒酒,随即,一个不小心的触碰,那酒壶直接就倒在了赵初墨的身上。
赵初墨急忙起身擦了擦自己的裙摆,皱眉看着司香。
司香跪倒在边上,一个劲儿地匍匐道歉,“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
这一点,正好被太后看在眼里,她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只是吩咐严嬷嬷带赵初墨去后院换衣裳了。
看来,太后并不打算让赵初墨离开。
赵初墨换上了严嬷嬷给的衣裳之后,看着站在外头准备将她领回晚宴上的严嬷嬷,她在后头问道:“严嬷嬷,太后今日,是否有什么事儿要说?”
严嬷嬷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方才的镇静,摇头说道:“娘娘为何这么说?”
“方才我见着,太后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今儿还特意敬酒。”赵初墨故意摆出一副奇怪的样子,“我平日里向来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本来想着喝两杯酒走,走个过场,可您瞧,太后似乎并不想让我过早回去。想来,太后将我留下,怕是有什么用意吧。”
严嬷嬷听得,只是扯了扯嘴角,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也许,太后只是想着合宫热闹热闹,并没有其他深意。”
“是么……”赵初墨抿唇。
“嗯。娘娘尚且不必担心,如今太后年事已高,今后这种晚宴,是来一次少一次,趁着这会儿年关将近,娘娘也是想着热闹一下。”严嬷嬷垂了垂眼眸,“若不是梅嫔娘娘这些日子总是陪着太后,这寿康宫平日,也是万分冷清的。”
“不是冷清,是幽静。”赵初墨很是认真地纠正,“先前我住在倾元宫的时候,到也觉得冷清,不过时间一长,便也就习惯了,甚至觉得,安静一些,也未尝不是什么好事。如今太后娘娘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这尘世的嘈杂实在是太多了,就算再怎么操心也是操心不过来的,既然如此,还不如看开,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时光呢。”
这话是说给严嬷嬷听的,但是大概率,也是说给太后听的。
严嬷嬷能够看透赵初墨的心思,只是微微笑笑道:“这偌大的后宫,皇上如今也没有选出个皇后来,叫太后怎么能不担心?太后操心了大半辈子,叫她想要一时放手,就像是操心皇上一样操心着江山社稷,太后,实在是放不下啊。奴婢也知道娘娘是好心,太后也希望这宫中和睦,惠妃娘娘若是愿意,也可以常来寿康宫。”
赵初墨听得,不由得在心里轻笑一声。
果然是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的老人,这说话可真是滴水不漏,不仅表面上恭敬了,还有几分想要拉拢赵初墨投靠太后的意思。
只要赵初墨投靠燕家,任太后差遣了,这天下,不还是他们燕家的么?
何况,太后现在对她虎视眈眈,现在投靠,无异于送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她知道太后多半不会留着自己这么一个祸害在身边的,于是这话,也就只是听一半信一半,但是在面上,她依旧表现十分温婉,“严嬷嬷说的极是。太后娘娘半辈子操心后宫和江山社稷,也着实辛劳。如今,还不辞辛苦地掌管后宫,实在是吾辈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