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选址不是最为讲究的吗，怎么还会有人把后妃住的宫殿建在这里？真是想不通。”

一走进大门，看着院子里满地枯黄的落叶和花圃中半人高的杂草，赵初墨便忍不住嘀咕两句。

宇文烨与她并肩而行，闻言便答道：“皇家选址最是讲究风水，三宫六院自然也要请高人看过才会动手修建。听闻当初这里也曾是个风水不错的地方，不过后来接连死了两个妃子后，便没人再敢住进来了。”

一阵凉风吹来，赵初墨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不由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问道：“这么凶？”

“倒也不是。”

宇文烨轻笑一声，“是开国的那位祖上后宫太过充盈，此处又似乎的确风水不错。”

所以住在这里的妃子向来得宠，怀上皇嗣，从而引来其他妃嫔的嫉妒，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这样的戏码，在皇家向来屡见不鲜。也就到了宇文烨这一代，因为有着凭皇子封后一说，又有着燕氏逼迫皇权，这才总算没因此害了无辜性命。

赵初墨唏嘘不已。

阿扎依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中原的女子也实在是太可怕了！要换做我们西域，看谁不爽，便将他指着鼻子痛骂一顿，再不然直接下战书就是。哪会这般勾心斗角，不死不休！”

赵初墨扭头看她：“看来你了解的也不少。”

阿扎依得意道：“那是，我买了好多话本呢！还有我宫里的那几个嬷嬷，我也问出不少秘事来。你若有兴趣，一会儿完事之后我与你说说。”

西域的秘术如今赵初墨多少也了解了一些，知道其中有些摄人心魄的法子。

虽说她对那些腌臜事有些反胃，但却对阿扎依那一手秘术十分好奇。于是当即便来了兴趣，开口便应下来：“好啊，你走之前先好好说与我听听！”

两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到了另外的事情上，说得十分起劲。

宇文烨：“……”

“到了。”

他率先推开门，带着两人走进去。

虽是荒废已久的宫殿，但毕竟还在皇宫里面，外头是不是还是会有宫人经过。因此为了防止被人瞧见里头的光亮，宇文烨便让人用黑布将窗户遮上，同时没有点灯，而是准备了好几颗夜明珠摆放在屋内当做照明。

阿扎依准备的东西早在先前便已经被送过来了，正端端正正地放在屋子中央的桌案上。

赵初墨从未见过这样形状奇特的物件：“这是什么？”

“是用来引月光的。”

阿扎依解释道，“为了确保这次一定能成功，我需要借点儿月光下来。”

说到这里，她便忍不住抱怨两句：“皇宫里可太憋屈了，我要打个东西还得小心翼翼地堤防不被人发现。又不能去找宫里的工匠，最后只能自己动手。”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二人赶到床上去。

这间屋子倒是稍微收拾过，没有灰尘，床上的被褥还是新铺上的。

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身下的床板上曾躺过两个惨死的妃嫔，赵初墨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阿扎依看了她一眼，没有点破：“换个身体而已，你紧张什么，反正都要睡过去的。”

桌上有宇文烨准备好的带药的茶水，按照时间推算放的分量，是为了防止上次阿扎依体力耗尽之后没法让他们及时醒来的情况。

二人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宇文烨对阿扎依拱手道，笑得彬彬有礼：“有劳公主。”

阿扎依：“……”

还是赶紧换回来吧。虽然两人这样的确很有趣，但每次见到赵初墨的脸笑得这样如沐春风，她都只会觉得诡异。

待床上的两人沉沉睡去，阿扎依也正了脸色，飞身上了房梁。

瓦片被抽走一块，皎洁的月光瞬间由那个缝隙洒进了房中。

位置是方才便算好的，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桌上那个形状奇特的物件上。

说来也怪，原本看不见摸不着的月光一触碰到那个物件，便好似化作实体一般，如同晶莹的美酒被悉数盛进了容器之中。

阿扎依轻飘飘落地，同时红唇轻启，似在念什么晦涩难懂的秘语。

如纱似雾的月光仿佛受到牵引，缓缓又从容器中升起，朝着阿扎依飞去。而又在即将触碰到她时，转而环绕在她的身旁。

红衣美人，如纱月光。

若是叫旁人瞧见这样不可思议的景象，只怕还真要以为是神仙下凡来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眼下又准备充足，借了月光的力量。阿扎依很快便将宇文烨和赵初墨的魂魄从身体里牵引出来。

只是绕是如此，这样大的消耗对她来说也还是有些太过吃力了。

阿扎依咬牙，一滴冷汗从她额角滑落：“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她努力稳住手，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半透明的两个魂体。

他们二人的身体离得很近，把魂魄引过去倒是不怎么费力。只是要想重新融入身体，实在是有些费力。

阿扎依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可到底是第一回在人的身上尝试，不得不小心再小心，整个过程十分缓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随着阿扎依终于大松一口气，那些一直萦绕着她的月光也在一瞬间骤然散去。

屋子里的光亮少了大半，只余夜明珠的光幽幽照亮整个房间。

没一会儿的功夫，床上昏睡的两人也前后清醒过来。

男子的身体到底身强力壮一些，自然也醒得快一点。宇文烨坐起来的时候，看着自己手上的薄茧和身上的衣服，声音还带着点沙哑：“这是……成功了？”

“自然。”

阿扎依趴在桌上，眉间疲色还未消散，却还有心思同他开玩笑：“陛下，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你们换回来的。除了先前说好的条件之外，这屋子里的夜明珠能不能赏我几颗玩玩？”

“公主说笑了，西域什么宝贝没有，区区几颗夜明珠怎能入公主的眼？若公主喜欢，只管拿去便是。”

宇文烨眉目淡漠，话落便朝着身侧的小女子看去。只是在目光落到后者精致的脸颊上时，其中的漠然瞬间褪去，化作前所未有的温柔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