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朝食后发?现元居然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精神波动安静得仿佛直线,望舒诧异的戳了戳元,没?反应,再戳,再再戳,戳戳戳...
“够了,干嘛?”
“抱歉。”
“?”
“我取莲子,令连山姝的遗体灰飞烟灭。”望舒道。
那只是?一具死去数千年的躯体,躯体中曾经存在的那个灵魂早已不?知轮回去了哪里?,但对于元而言,那是?与祂过去仅剩的联系了。
虽然不?后悔,但在朝食时听了辛筝那番话,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对元的伤害。
元豁达的道:“那只是?一团没?有?意义的血肉,那个灵魂早已不?存。”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方才为何?反应那么大?
最无情者?莫过时间,摧残抹去存在过的一切,对于永生者?而言,尤为残酷,它消抹掉的是?永生者?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意义。
“以后我是?你?的朋友。”望舒道。
“嗯?”
“我们共存于一具躯体里?难道不?是?一种?缘分吗?”
“....是?缘分。”
望舒觉得元大概更想说孽缘,只能道:“永生也不?完全是?悲哀。”
“怎么说?”
“路虽然没?有?尽头,但漫长的路上你?总是?会遇到不?同的风景,为什么要在意永远与一生一世这种?东西呢?哪怕是?普通人,也很少有?能做到的,不?论?是?否永生。既如此,何?不?珍惜沿途遇到的温暖?即便来日会失去,也曾拥有?过。”
“你?比兕子更不?净齿。”
什么意思?
望舒不?解。
“我懂你?的意思,我只是?暂时有?点消沉罢了,缓一缓就没?事了。人的一辈子那么长,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那么一会儿心情低落。”
望舒莫名觉得这个说法有?点儿耳熟,很多年前?有?只胖崽看着心情莫名其妙不?好的阿母,就,很懵然,男人搂着胖崽告诉她,女人每个月都会有?几天心情不?好,等这几天过去了就好了。
不?论?原理?为何?,但元差不?多第二天便复活了,望舒也就放心的陷入了忙碌中。
辛筝要离开,自然不?可?能等走了之后才将?事物扔给?望舒,而是?提前?至少一个月便开始交接。
可?一个近千万人的国家,而且还是?战时国家,哪怕提前?一个月也还是?很仓促。
望舒完全仗着自己身体素质足够好,又不?需要睡觉,大脑运行速度惊人,每天工作八个时辰才接住盘子。
八个时辰,不?是?十二个时辰,因为还有?四个时辰是?元的。
面对有?能耐与自己动手的青婧,元会适当的听话,但面对辛筝,元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四个时辰全都在吃喝玩乐,吃遍条邑大街小巷。
也因为她的缘故,望舒哪怕不?进食,很多时候肚子都是?微微撑着的。
仲冬的下旬,尽管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辛筝仍旧抱着龙伯手炉乘上了前?往南方的大辂。
冬日道路全都给?封了,聚居的城邑聚落还好,辛律规定所有?人每天都要清扫积雪,屋顶和家门口的积雪一旦超过某个临界点便会受到惩罚。治安吏也会用管饭,有?肉为酬劳组织氓庶们清扫街道,城邑聚落内可?以说很正常。
出了城邑,积雪厚两尺以上的地方比比皆是?。
为了适应环境,辛筝乘坐的大辂自然也进行了改造,拆掉了车轮,改成了爬犁架子,不?走修建的直道,而是?走冰封的河道。
河道的冰层极厚,拿工具砸都要砸半天才能砸开,车马行于其上也不?必担心掉下去。最重要的是?,它很平坦,车马走起来很顺溜,甚至可?以装个冰刀,像玩冰嬉一样在河道上蹦跶。
竟比平日更轻松,唯一的问题是?伤马蹄子,哪怕给?牛马的蹄子过上防寒的布帛皮革,也还是?冷,而且布帛皮革损耗得也会很快。
安澜忍不?住嘀咕若有?墨云驹就好了。
辛筝出于好奇问:“那是?什么马?”
“是?断云雪山北部雪山里?的一种?马,在雪山间如履平地,最重要的是?,它的蹄子上有?非常暖和的毛,冬日也可?以骑着出行。”安澜道。
“这么优秀的马种?我怎么没?听过?”辛筝不?解。
“荒原马体型庞大,做好保暖,冬日在野外也可?以稍微活动,不?会轻易被雪给?埋了。墨云驹和荒野马有?一定的重合,但它太小了,成年龙伯骑不?了,都是?给?幼崽练马术的,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有?多小?”
安澜抬手比了比。
辛筝估算了下,比起辛马要小不?少,但话说回来,人族的马种?种?类繁多,最小的只能给?垂髫稚子骑,最大的也就比荒原马差点。
辛马的个头虽然不?是?第一,却也是?前?三,个头比辛马差不?少并不?可?耻,因为还有?更小的。
墨云驹,感觉培育培育也能用。
需要从龙伯弄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辛筝忍不?住亲了暖呼呼的安澜手炉一口。“崽崽你?又帮我找到了一个有?用的东西,得记下来,以后和貊国谈谈,貊国有?墨云驹的吧?”
若是?貊国没?有?,那她会有?点发?愁。
拘缨和雪国一个比一个远,前?者?的南部疆土虽然与辛国只隔了一条山脉,但山脉的名字叫断云雪山,后者?更不?用说了,哪怕不?考虑断云雪山也还有?大半个元洲。
辛国唯一能够得着的龙伯国度只有?貊国。
大冬天不?能带太多的人出门,但带得人少了也不?安全。
刺客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不?来一把都可?惜,也就辛筝自己觉得刺客太无聊,不?如军队碾过去痛快没?养什么刺客死士,但世间终究是?正常人居多。
最终定下的队伍便是?五百龙骧骑精锐与两百多名随行官吏,前?者?每一个都是?第一境的武者?,加上强大的组织,一加一远远大于二,后者?都是?辛筝挑选的中层官吏,准备用于接管穷桑国。
走了没?两天,才走到宽阔的云水河道上辛筝便接到了南方传来的战报。
辛国的军队与穷桑国的军队是?两种?风格,最为特殊的是?辛国军队内部不?同的只是?职位,地位是?一样的,将?军可?以指挥军卒作战,但不?能因为自己是?将?军便在战争以外的任何?事情上命令军卒做任何?事,遑论?随意打骂甚至打杀。辛律与军规将?不?同职位的将?领军卒的职责与权力给?划得明明白白的,将?领若行使?了超出允许范围的权力,军卒可?以将?将?领告上军法庭。
除此之外,最基本的便是?,将?军也好军卒也好从氓庶手里?买东西,哪怕只是?一针一线也必须付钱,实在没?钱,也要帮氓庶干活做为交换。
有?个辛人伍长因为自己负责的几个被收编的俘虏训练成绩好,想买只鸡犒赏一下俘虏,但一扒拉还剩下的伙食费,不?够。这位伍长选择同一户氓庶商量了下,他帮对方加固房子,氓庶给?他一只鸡。
双方达成了协议,伍长也将?房子给?加固好了,但看上了那只鸡的不?止伍长,还有?穷桑国的军卒,人看上的也不?止那只鸡,而是?那个村落里?养的所有?家畜,更没?有?付钱更没?有?干活抵偿的意思。
具体过程很乱,谁先动手的也不?确定,但穷桑军卒死了两个,伍长也死了。
辛军能忍?
自然不?能忍。
穷桑国那边还在准备象要一个公道时象猝然发?难,在穷桑国反应过来之前?击败了负责看守自己的一支军队,扑向控制最近的粮仓,获取足够的粮草后去拜访桑林。
后续如何?辛筝就不?太清楚了,最新的战报是?象带着军队去控制粮仓了,在别人的国家,没?有?辛国强大的后勤支援,粮食就很重要了。
除了给?国都的战报,象也给?早就等在青水下游西岸,云水北岸与兖州东部与沃西交界处的三十五万大军发?去了计划启动的军令。
辛筝将?近四十万大军的总指挥权力都交给?了他。
三十五万大军兵分三路攻入穷桑国境内。
自青水下游出发?的十万大军封锁穷桑国在青阳旧地的军队回去救援,十万北路军会在控制登丰之地后与象汇合,十五万东路军则穿插到关键位置收拾未来会救桑林的军队。
辛筝踏入穷桑国境内时登丰之地已易主,易主得非常快,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一支使?者?从后方赶到了登丰之地,告诉驻守登丰的贵族与军队,象作乱,快打到桑林了,桑林让当地的军队去勤王。
有?诏书有?穷桑国如今第一大氏党氏的信物,登丰之地的军队信了,赶紧去勤王,然后守备空虚的桑林就易主了。
登丰之地的军队很快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但晚了,离开登丰没?几天就被一支穷桑人的军队给?伏击了。
辛筝抵达登丰时时那支穷桑人的军队正与象围攻桑林。
安澜惊呆了。“如何?这么快?”
辛筝也很惊讶。“是?啊,怎么这么快?”
安澜看着辛筝,皱眉。“这不?是?你?安排的?”
辛筝道:“我是?有?安排一些事,但理?论?上不?应该有?这么快。”
“你?都安排了什么?”
“我收买了不?少穷桑国的贵族和中底层将?领,还有?党氏的信物是?我给?的。”
“信物怎么会给?你??”
“伪造的。”辛筝道。“阿姐与阿母都没?防备我,我见过党氏所有?的重要信物与符玺。”
安澜默了一瞬,最终还是?没?对辛筝的做法置喙收买。“诏书不?是??”
“不?是?,穷桑国君的玺印之前?都在穷桑槲手里?,他死的时候据说没?找到,应当是?落入了象的手里?,那封诏书应该是?他的主意。”
“那支穷桑人的军队是?你?收买的?你?花了多少钱?”
“你?当人蠢货啊?我收买他们只是?从他们手里?弄些军械军粮,了解穷桑国的情况,顺便打好关系为捅刀做准备。”
“那不?是?倒卖军资?”安澜震惊。
“自然,别这种?表情,穷桑国连年征战,无数人破产,即便是?中低层的军队将?领家里?也很穷,靠山吃山,靠军队自然吃军队。”
“辛国有?这种?事吗?”
“有?过一两例,被我砍了,顺便登了邸报。”辛筝笑吟吟道。“让所有?人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穷桑国没?砍?”
“上层也有?分到好处。”辛筝回道。
安澜服了。“好吧,那那支穷桑人的军队是?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但我推测是?穷桑人战俘,那九万俘虏只有?三万是?浮国人,剩下的都是?穷桑人。土生土长,里?头还有?不?少前?穷桑国低级将?领和部分中级将?领。”
高级将?领没?有?,都是?贵族,对那些普通军卒的穷桑人影响太大。象要了俘虏,但其中的贵族都挑了出来还给?穷桑侯。因为是?叛逆,还回去后都让砍了。
若是?那支俘虏,倒也不?是?不?可?能瞒过沿途的城邑,甚至,将?沿途的城邑给?拉下水。
贵族有?自己的交际圈,那些出身庶族和没?落贵族的中低层将?领同样也有?自己的交际圈,甚至比起贵族的交际圈更牢固。都是?一个釜里?吃饭,战场上交付后背的交情,哪怕多年不?见,曾经的情谊也不?是?那么忘记的。
辛筝带着带来的官吏在登丰之地搭了一个简单的框架,但高层辛筝可?以一个人包揽,中层有?带来的官吏,底层官吏仍旧欠缺。
辛筝非常干脆的旧地弄了一场官考,让登丰之地非贵族的人口来参加,通过考核即可?为吏。
非贵族,贵族都在牢里?蹲着呢。
登丰之地是?穷桑国的粮仓,当地的庶族地主家境都不?错,不?少地主家的孩子都识字。本来对辛筝没?收了自己家的奴隶与土地还很生气,骂骂咧咧的,但官考一出来,发?现官考不?看血统只看才华后瞬间齐颂辛筝英明神武,一代明君。
官考录用了一大批本地人为吏,辛筝给?的第一个任务便是?组织登丰的氓庶们为军队运输辎重,给?工钱,且工钱日结。
至此,登丰完全归心,成为象所率大军的助力。
在登丰归心后,十万大军留了一万驻守,剩下九万去寻象了。
辛筝带着终于从辛国赶来的一大帮官吏继续去接管象打下的其它城邑,每到一地办一场官考,与辛国官吏混一块构建起当地的官府。
辛筝速度很快,象的速度却更快。
伏击登丰军队的那支穷桑人确实是?之前?的俘虏。
尝到了俘虏的甜头,象将?这一招玩得更厉害了。
从俘虏中挑了一批人让他们去寻找以前?的老战友,说降。
用五万大军围住了桑林,切断穷桑国地方上与桑林的联系,剩下的军队同那些被俘虏说服的将?士里?应外合打下一座又一座的城邑。
将?当地的贵族投入牢里?,收编当地的军队,增加自己手里?的兵力。
春季结束时桑林以北以东十一城易主。
经此教?训,桑林南边的贵族们终于不?各自为政了,趁着象分出了许多兵力控制诸城,组成了联军北上救援,却被等得快发?霉的东路军伏击。
干掉了南方诸城的军队,东路军迅速扑向穷桑国南部诸城。
亘白1128年仲春上旬,桑林城破。
城破后象用最短的时间控制了桑林的秩序,这并不?难,围在桑林外的兵力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万,与桑林城内的总人口也不?差多少。
贵族都扔进大牢,抄家,除了党氏。
党氏现任家主是?辛侯生母,宗子是?辛侯胞姐,因而象只是?将?党氏族人软禁在党氏在国都的府邸里?,虽不?许出门,但每天都会让人送去足够的食物避免府里?的人饿着。
城破第三日,辛筝的大辂抵达桑林。
“二十多年了,又回来这座城了。”辛筝甚为感慨。“变化真?大。”
“二十多年了,变化大也很正常。”安澜道。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辛筝看着已经恢复了正常生产的街道。“比起二十多年前?,这座城的人气少了很多。”
安澜不?解。
辛筝解释道:“曾经的桑林有?三十多万人口,如今却不?足二十万。”
原以为以穷桑国的底子与吃下的半个青阳国,穷桑国如今的人口怎么也有?三四百万,但根据这段时间对已经控制的城邑的人口清查,她很有?怀疑穷桑国现在的人口有?没?有?三百万。
进了穷桑国的台城辛筝却没?有?什么时间享受这份畅快。
仲春了,该忙春耕了。
若非为了不?耽误春耕,象也不?会如此着急也如此轻易的攻下桑林,哪怕是?桑林的氓庶也在这连年的征战中破产得差不?多了,家里?没?有?积蓄,若误了春耕,一家人都得饿死。
象更不?想耽搁春耕,几十万大军一顿吃掉一座大山,战线还拉得这么长,一车粮食从辛国送到桑林,沿途要消耗近半,之后还要继续往南打,路上的损耗会更大。
食敌一钟粟,当吾二十钟。
辛筝禁止劫掠,象只能最大限度保证穷桑国的生产不?被耽误。
双方一拍即合,虽非天险,但城墙高大厚实不?逊天险的桑林以不?可?思异的速度城破。
辛筝一进台城马上进入了办公状态,为了效率,辛筝宣布所有?土地都归国有?,等人口统计完了再按人头分地。在此之前?,所有?氓庶还是?要耕作,只不?过受雇于国府。
官府出农具、耕牛,氓庶出人,酬劳是?粮食。
连军队也暂时停止了征战,被组织起来开垦荒地与种?地。
待辛筝想起党氏与穷桑公族时春种?已至尾声,都不?是?她主动想起来的,而是?党大夫坚持要见辛侯,不?然她就绝食。
换个亡国贵族,想绝食就绝食呗,但党大夫是?辛侯生母,谁敢真?的让她绝食?
甚至因为党大夫年高,膝盖又有?疾,怕她有?个三长两短,象在圈禁党氏时还送了俩御医进去,党大夫需要的药材也没?断过。
负责看守的人怕她真?的绝食,火速将?此事呈到了辛筝面前?。
“阿母要见我?”辛筝有?些迟疑,须臾,道:“罢了,总归是?要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休假,闲着也是闲着,存稿足,下午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