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强势
礼拜天,柏昕依约和李舒曼一块儿去梅庄吃饭。
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很热闹了,打眼进去都是熟面孔,男女参半,个个衣着光鲜。
一进门,就有人招呼柏昕,让她往里面坐,又是给她拉椅子又是倒茶的,俨然众星捧月的团宠。
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在哪里都是更受到欢迎的。而且,柏昕脾气也很好,很讨人喜欢。
只是,她刚落座,就有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都攀了高枝了,还想得起我们这帮老朋友吗?”
柏昕拿茶杯的手顿住。
其余人也向东南角落里望去。
说话这人穿着件派克大衣,有些书生的文气,见她看向她,一开始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稳住了,只冷笑连连。
柏昕还没开口,李舒曼就忍不住了:“邱志恒,你他妈胡说什么呢?把话给我说清楚了!阴阳怪气的针对谁呢?”
邱志恒猛地灌了口酒,脸憋得通红,瞪着她:“你问问她自己!我可没有冤枉她!程霁川是什么人,她上赶着舔他的脚丫子?”
“你他妈把舌头给我撸直了!柏昕跟程总只是朋友!再说了,他们什么关系关你屁事!”李舒曼怒道。
邱志恒啧啧了两声,不阴不阳道:“朋友?我们可高攀不起这种大人物!还朋友呢?不知道私底下早陪人家睡了千儿八百遍了……”
话音未落,李舒曼直接一杯水泼了过去。
“艹!你这疯女人——”邱志恒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一边抖着衣服一边骂骂咧咧去洗手间了。
经过这么一茬子,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柏昕一直垂着头,没有发表意见。
李舒曼担忧地望着她,打圆场道:“别听他喷粪,有毛病吧!以后这种聚会,他来咱就不来了!什么玩意儿?你交什么朋友还用他管?说起来,程总还是程霁尧大哥呢。”就是兄弟俩关系不怎么样而已。
程霁川,和他们也明显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一人这时说:“是啊,别听邱志恒瞎说。他啊,就是私心作祟!”
李舒曼:“怎么说?”
这人“哎”了一声,解释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邱家公司快要倒闭了,华晟收购了岭南一带所有的钢铁厂,垄断了货源,要引进新设备,邱家仗着在当地的散货市场大,想压价,结果直接惹怒了华晟。”
“那是他活该!”李舒曼明白后,啐了一声。
这人又道:“但是,程总也太狠了吧。商人逐利,本就是正常的事情,邱家想要牟利,也算不上十恶不赦吧。这样断人活路,是不是……”
后面的话不说了,多少有些唏嘘。
柏昕听在耳中,手里的筷子也夹不动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邱志恒这么敌视她。
对于程霁川的行事作风,她多少也知道一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真的惹毛了他,那就没那么简单善了。
不过,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很绅士的,这么明晃晃地从别人嘴里听说他的这些手段,多少让她有些不适应。
不过,邱志恒这样的人,嘴里说着不屑程霁川,其实还是很羡慕向往他所拥有的权势地位的,也向往他那个阶级,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味道。
但是,除了邱志恒,其他人又是怎么看她的呢?
也觉得她是为了权势金钱上赶着把自己卖给了程霁川吗?
这时有个关系一般的女生状似不经意地道:“柏昕,你和程总真的是好朋友吗?怎么认识的啊?他那样的人物。”
柏昕回头,那女生好奇地望着她。
眼中有几分极力压制的殷切。
原本大家都不大好意思,她这么一开口,就好比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其余人纷纷发问:
“我也是学经济学的,可要跟他比起来,可就是萤火和皓月的区别了。天哪,他是怎么做到的,一毕业就在华尔街闯下那样的名头?”
“柏昕,听邱志恒说,你跟程总的关系应该不错吧?”
“什么时候介绍大家认识一下啊。都是朋友,你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你一言我一语,一开始还抹不开面子不好套近乎的人,渐渐的,在酒精的作用下也不短彰显自己的欲/望。
说着别人攀高枝的人,其实,心里更想结交权贵,摆脱现有的阶层。
“我还有事情,先离开了。”柏昕再不想待下去,拿了包就匆匆离开。
还没出门,就听到了一些令人不大愉快的窃窃私语。
“什么人啊?自己发达了就不认昔日的朋友了?”
“迎高踩低的!”
“拜金女!”
……
当然也有为她说话的,但是,汇聚到她耳中,就像是嗡鸣的昆虫一样,叫人头疼欲裂。
好不容易到了外面,柏昕舒了口气。
感觉轻松多了。
但是,头又有些说不出的晕眩,眼前忽然一阵阵发黑,渐渐的,她失去了意识……
柏昕醒过来时,人在医院,手腕上挂着点滴。
程霁川低眉敛目,坐在床边给她削苹果。乌黑的睫毛弯弯垂下,缓和了几分略显冷峻的脸庞。
“你醒了?”注意到她的视线,他抬了一下头。
柏昕:“……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晕倒了,是路人把你送到医院的,这是程家的医院。”
他这么说,柏昕马上就明白了。言外之意,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很明显了。
想起宋志恒的事情,她垂下头,不知怎么来了一句:“静海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
他削苹果的手顿住,微微使偏了点力气,苹果皮断了。
断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
柏昕看着那一截断裂的果皮,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后怕——自己似乎造次了。
她垂着头,望着自己捏紧的细白手指,前所未有的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试探他。
是源于身份悬殊带来的不安,还是想更深地了解他?
病房里大约有几十秒的安静,程霁川若无其事地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起身站到窗边。外面天空阴霾,似要下雨。
柏昕抿了抿唇,终是把嘴巴闭上了。
……
她身体无碍,晚上他就帮她办理了住院手续。离开的时候,消防通道的地方传来骚动声。
柏昕回头望去,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扑出来,露出张狰狞的脸,一只手还扒拉着门板。后面有几个保镖按住他,三下五除二就给拖了回去。
柏昕看着那张带血的脸,被吓住了,后退了一下。
手心一暖。
她低头一看,是他握住了她的小手。虽然他手心的温度也算不上温热,却有种笃定的力量,不自觉安抚了她狂跳不安的心。
程峰很快过来,跟他汇报情况:“程总,是邱氏钢铁厂的人。”
程霁川微微眯起眼睛,眼神有些冷,剑眉微蹙,还有一丝不耐。程峰会意,转眼就消失在过道里。
楼道里传来争执声,还有癫狂凄厉的声音,像是困兽临死前的挣扎。但只是一下,像是被突然按停的收音机似的,很快就听不到了。
柏昕不安地看向他。
他眸色微暗,俊美的脸隐在了阴影里,半晌,回头递给她一个宽慰的笑意:“没事,我只是让程峰赶走他们,不会伤人的。”
柏昕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加上刚刚的遇袭,柏昕的反应有些迟钝,不自觉就被他揽住了肩膀,带着离开这里。
那双按着她肩膀的大手,有种不容拒绝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