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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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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深闻言,却摇头,“这不可能,”不待母亲追问,张深便道,“薛文龙自五岁启蒙,拜师金陵名儒谢瑾,从小在金陵长大,直到去岁入京,薛文龙去年十月行冠礼,正好二十岁。即是说,他在金陵生活了最少十五年。再往前数,即便他来过京城,也不过四五岁,妹妹那个时候才两三岁,出门都还得乳娘抱着。”

薛螭的身世背景,并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他考中会元之后,他从小到大的经历都被人给扒了出来,不敢说京城人尽皆知,但至少有心结识这位薛公子的,都清楚他的底细。

而张深,自然也是清楚的。

相较而言,长居内宅的长公主就不太清楚薛螭的底细,如今听得儿子所言,不由皱眉。

“这就奇怪了,你妹妹对这位状元郎,难道真是一见钟情?”

张深默然片刻,虽然他觉着以他妹妹的脾性,对人一见钟情的可能性极低,但现在这个情况,好像也只有一见钟情才能解释他妹妹为何非薛螭不嫁。

“这世上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这是他妹妹的至理名言,用来嘲讽过不少人。

所以,他妹妹对薛螭也是见色起意?

想起薛螭出众的容貌,张深竟觉得……挺合情合理。

……

薛螭参加完琼林宴,正准备回家,不想琼林苑外有人等他多时。

“薛兄!”

薛螭抬眼,就见徐功和程舒站在树荫下,冲着他摇扇子。

见薛螭看到了他们,徐功便和程舒上前来见礼。

薛螭回了一礼,“二位公子找我有事?”

徐功打了个哈哈,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笑着道,“还未恭贺薛兄高中状元,恭喜恭喜。”

闻言,薛螭挑眉,“徐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额……”徐功和程舒对视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薛螭颔首,“自无不可。”

薛螭跟着二人走到一旁树荫下。

“薛兄也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徐功收起扇子,正色道,“今日跨马游街,薛兄被一名女子拦住,咳咳……”他眨了眨眼,“薛兄可知这位姑娘是谁?”

薛螭看着徐功,淡然道,“当时我听到有人在叫县主,之后也听到街道两侧的百姓议论,若是我没猜错,这位姑娘想必就是明兰县主吧?”

徐功见他知道张兰的身份,神色更认真了,“薛兄可知明兰县主是谁家的?”

薛螭摇头,“不知,不过徐公子似乎认得?可否为在下解惑?”

“其实若要论熟悉,还是司卿最熟悉,哦,司卿就是张深的字。”徐功道。

张深?

张兰,张深……

“莫非这位明兰县主,就是张深的妹妹?”薛螭问道。

徐功也不意外薛螭会猜出来,毕竟他给的提示如此明显了,他重新撑开扇子,笑道,“正是,薛兄果然才思敏捷。”

“两位特意跟到琼林苑来等我,应该不止是为了告诉我明兰县主和张公子的关系?”薛螭微笑着问道。

“咳咳,”徐功轻咳两声,笑道,“其实我们来找你,司卿并不知道,但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早些告诉薛兄,免得生出误会。”

薛螭面色不改,“徐公子请讲。”

“其实有些事情,就算我不来告诉薛兄,再过几日,薛兄也会从别处听说,”徐功说着一顿,认真的道,“只是我怕薛兄听了旁人的说辞,误会明兰县主,因此即便司卿让我们不要来找你,我们还是来了。”

薛螭维持着微笑,心里吐槽,有话直说,扯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原来如此,徐公子想告诉我什么?在下洗耳恭听。”薛螭道。

“我和子渊同张深是一起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家中长辈关系也很好,因此有关明兰县主的事情我们知道的内情更好,外人大多都是道听途说,跟着人云亦云,十句话里头有一句是真的,就该烧高香了。”徐功说着一顿,忽然又问,“薛兄可知张深和明兰县主的出身?”

薛螭微微一笑,“倒是听外家的表兄提过一二,张公子是淑和长公主和靖安侯的嫡长子,明兰县主既然是张公子的妹妹,想必也是淑和长公主之女。”

徐功闻言,便笑道,“既然薛兄都知道,这些我就不多说了。”

薛螭没有说话,微笑看着他。

“薛兄可听说过宋蕴乔此人?”

薛螭笑道,“倒是听说过,是前一科的探花?”

“就是他,”徐功道,“五年前,明兰县主及笄,长公主看中了宋蕴乔,想把明兰县主嫁给宋蕴乔,哪知遭到明兰县主的强烈反对,当时长公主并未逼迫明兰县主,过了一年,宋蕴乔高中探花,长公主觉得宋蕴乔人品出众,文才斐然,重提婚约,明兰县主还是反对,但这次长公主不打算由着明兰县主任性,想直接将这门婚事定下来。”

薛螭心中一紧,但转念一想,这婚事必定没成。

五年前张兰及笄,也就是说,五年前张兰就已经十五,过了五年,张兰都二十了,倘若这门婚事真的成了,张兰早已经嫁为人妇,头发应当盘起才对,可他今日见到的张兰,还是少女打扮。

这世上大概没有人比薛螭更了解张兰刚烈固执的性子,既然张兰不愿意,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搞砸这门婚事。

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张兰会做出何等惊世骇俗的事。

很快,徐功就道出了张兰做了什么好事。

薛螭微愕,“她女扮男装去了青楼?”

倒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见薛螭惊愕,徐功连忙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明兰县主绝非轻浮浪荡之人,还请薛兄勿要误解明兰县主。”

薛螭眨了眨眼,垂眸道,“徐公子将这些事说给我听,就是不想让我误解明兰县主的为人?”

——就算你不说,来日我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也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他心疼张兰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误解?

“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徐功正色道,“薛兄没有亲眼看见过,当初京城大半的权贵之家都为族中子弟求娶明兰县主,可以说是一女百家求,为了搞砸与宋家的婚约,明兰县主不惜毁了自己的名誉,她所求的,是一心人,还请薛兄不要误解她。”

薛螭做出一副动容的神情,“徐公子的意思是,在下就是县主所求的,一心人?”

“正是如此。”徐功道,“明兰县主也算是我的半个妹子,我敢举天发誓,明兰县主只对你一个人这样过。”

这样?

是指当街强吻他吗?

薛螭闻言一笑,“我知道了,多谢徐公子将这些告知。”

徐功见薛螭神色平静,心中有些忐忑。

这位薛公子,到底有没有相信他说的话?

然而不管薛螭信不信,话题到这里就终止了,薛螭起身告辞,徐功也没有理由阻拦,只能看着薛螭骑马离去。

过了一会儿,徐功眉头微蹙,看向程舒,“子渊,你说……这位薛公子,到底相信了没?”

“不好说。”程舒神色平静,“刚才你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注意他的神情,不管你说什么,他的神情其实一直都很平静,即便你说县主去青楼,他表面惊讶,实际上很镇定,我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

徐功闻言眉头皱得越紧,“他要是不相信,那可就糟糕了,明兰当街吻了他,清誉尽毁,他若不相信,不肯娶明兰,明兰这下半辈子,岂不是要常伴青灯了?”

“倒也不必如此悲观,或许这位薛公子只是不介意县主的过往呢?”程舒安慰道。

徐功并没有被安慰到,哀叹一声,“罢了,该做的我都做了,听天由命吧。”

……

薛螭刚回到家,就见母亲身边的同喜站在正堂门口,见他走来,上前行礼,“大爷,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等我换身衣服便过去,你先回去吧。”薛螭道。

同喜看着神色平静的薛螭,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听说大爷今日跨马游街的时候,被一位姑娘强吻了?”

薛螭挑眉,“同喜姐姐从哪里听来的?”

“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同喜道。

也就是说,他娘也知道了。

薛螭微微一笑,“多谢姐姐提醒。”

见薛螭明白了她的意思,同喜便不再多言,屈膝一礼,便退下了。

薛螭回屋换了一身衣服,便去了西院见薛王氏。

“妈你找我?”

薛王氏坐在软榻上,招手,“来我身边坐,我有话问你。”

薛螭依言坐下,“何事?”

“今儿我听说你跨马游街的时候被一位姑娘……”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她直直的盯着薛螭。

薛螭会意,笑着道,“妈,我没事。”

这便是承认了。

薛王氏眉头皱起,“今儿午后你舅妈来过,同我说起了那位县主,你可知这位县主……”

“扮男装去过青楼?”薛螭截断了薛王氏的话。

薛王氏微愕,“你知道?”

“今儿遇到两个朋友,他们告诉我的。”薛螭道。

闻言,薛王氏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咱们家虽说不是什么书香之族,但也是以诗书传家,这样的姑娘……”

“妈!”薛螭听这苗头不对,连忙截断了薛王氏的话,“妈,舅母今儿过来,就只说明兰县主去过青楼的事,没说其他?”

薛王氏不解,“还有什么可说的?”

“舅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薛螭将明兰县主去青楼的前因后果说了,“县主虽说任性,但也只是任性,并没有妈你想的那么坏。”

“可她当街做出这种事,也着实有些轻浮。”薛王氏知道了前因后果,还是觉得不妥。

薛螭笑道,“妈可知在这事儿闹出来前,这位县主可是一女百家求的高门贵女?若不是她自己故意毁了自己的声誉,何至于此?虽说她当街亲了我,有失体统,但也因此清誉尽毁,她愿意用自己的清誉证明自己的心意,孩儿觉得,这份心意很珍贵,”顿了顿,不待薛王氏想明白,又道,“妈你想想顾家,若是顾姑娘有明兰县主这样的气魄,还会被逼死吗?”

有了个对比,薛王氏顿时没话说了。

虽然当初听闻顾家那姑娘自尽的消息,她还惋惜过,但心里也曾想过,既然能坚持不与甄琰同房共寝,当初为何不能坚持不退婚呢?

论起胆魄,这世上还真没几个女子比得上张兰。

薛王氏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也找不到话来辩驳。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声音,“太太,何童家的求见。”

何童家的是薛家管事何童的媳妇,也是薛王氏早年身边的丫鬟,早些年配了薛府的管事,如今还叫在府里当差。

薛王氏看了薛螭一眼,扬声道,“让她进来说话。”

“是。”

门帘撩起,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进来。

“见过太太,见过大爷。”

“什么事要见我?”薛王氏道。

何童家的忙将手里的帖子递上来,“是靖安侯府送来的帖子。”

靖安侯府?薛王氏一时没反应过来,将帖子接了,翻开一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霍然看向薛螭。

薛螭冲她笑了笑,没说话。

薛王氏忙叫何童家的下去,等屋里没别人了,才问薛螭,“这靖安侯府,是那家的?”

“明兰县主就是现任靖安侯和淑和长公主唯一的嫡女。”薛螭解释道。

薛王氏闻言眼前一黑,这帖子都递到家里来了,可见是要提婚事了。

“妈,县主为人如何,您不妨亲自见一见,若您见了人,还是不满意,我们再另说。”总之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薛王氏倒是没听出薛螭话里的隐含的深意,只当儿子是在劝慰她,心里顿时好受许多,“侯府的帖子又不能拒了,见就见吧。”

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薛螭又陪薛王氏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正院。

他回来的时候,薛蟠和宝钗都在这里,见他回来,忙凑了过来,薛蟠还好,只站在他面前,宝钗就亲密一些,抱住了他的胳膊。

“哥哥,我听说你今天跨马游街的时候被人强吻了,可是真的?”宝钗大概从来没想过她这么厉害的哥哥,居然会被人姑娘强吻,实在是难以置信。

薛螭将宝钗搂过来,“怎么?来看哥哥笑话的?”

“没有没有,就是有些好奇。”宝钗连忙摇头。

倒是薛蟠,大大咧咧的,“听大哥这意思,居然是真的?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凶悍。”

薛螭瞪他一眼,“几天没盯着你读书练字,就皮痒了是吧?”

“嘿嘿嘿,”薛蟠讪讪,“大哥,我也是好奇,嗯,好奇。”

薛螭呵呵,“好奇啊?明天交百篇大字给我,有一张写得不好,就给我抄十遍论语。”

虽说论语字数并不算多,但也有一两万,一笔一划的抄十遍,薛蟠能原地飞升。

“啊……大哥,为什么你就罚我,明明妹妹她也好奇……”薛蟠垮着脸道。

薛螭没好气瞪着他,“你也知道宝钗是妹妹?你像个当哥哥的人吗?”

宝钗抿唇,忍着没有笑出来。

她二哥总是不记性,被罚了总有第二次第三次。

薛蟠讪讪,不敢再争辩。

“哥哥,那位姑娘到底是谁家的啊?”宝钗顿了顿,“哥哥可中意?”

薛螭垂眸看着她,“好奇?”

“嗯,好奇。”

宝钗向来循规蹈矩,从未做过这种出格之事,骤然听闻她哥哥被这样的姑娘强吻,她着实对这位姑娘很好奇。

薛螭扬起眉,“这位姑娘是靖安侯府的嫡女,皇上亲封的县主,封号明兰。父亲是侯爷,母亲是公主。大概就这些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宝钗眨眨眼,“哥哥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对这位县主很中意?”

薛螭:“……”

你怎么这么会抓重点?

见薛螭语塞,宝钗眼睛一亮,“哥哥何时为我引见一下?我想见见这位姑娘。”

宝钗打小就聪明伶俐,她很清楚,大哥前面那个未婚妻,其实大哥并不喜欢,后来婚约解除,她从没去安慰过哥哥,就是因为她知道,哥哥不会在意婚事被解除,说不定这门婚事解除,还解决了哥哥心头一件大事。

她一直以为,她哥哥估计不会有什么中意的女子。

可现在,他哥哥好像对那个强吻他的姑娘动了心思,薛宝钗对这位姑娘着实好奇极了。

宝钗难得这样活泼,薛螭笑道,“你想见她还不简单,靖安侯府刚给妈下了帖子,明日就要去靖安侯府赴宴,到时候你跟着一块儿去就是了。”

“哥哥……要娶这位县主吗?”靖安侯府的帖子下得这么快,只怕是有意结亲呢。

薛螭想了想,道,“妹妹觉得如何?”

“只要哥哥喜欢便好。”宝钗笑着道。

薛螭将妹妹抱起来,“妹妹一定会喜欢她的。”

而且,薛螭还想着张兰嫁过来,能帮忙改改宝钗的性子。

他觉得宝钗的性子过于安静,要是能稍微活泼些许,或许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