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随他
这场盛大的花朝宴还没正式开始,几个纨绔公子哥们先打作了一团。主办方萧驰非但没有生气,还很兴致勃勃对徐连策道:
“瞧瞧,燕二这小子为了我家微宁小表妹,竟跟这么多人打作一团,可见是动心了,本王看她们二人在一处,郎才女貌,相得益彰,般配得很,徐兄,你觉得呢?”
昨日萧驰借着偶遇之名与自己攀谈,徐连策就猜到了贤王的意图,此时见问,徐连策也不觉得意外,从善如流道:“随他,他开心就好。”
贤王惯会自来熟,昨日还称他做“徐将军”,今日就自动改口叫“徐兄”了。
萧驰于是开怀笑了,一语双关赞一声徐连策眼光独到,继而让画舫靠岸,自己当先下了去。
云敬站在他身后,伸长了脖子望岸上看:“这燕二公子看着是个不着调的纨绔,打架还是有一手的,那个洛家的小公子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徐连策云淡风轻地喝茶,偶尔挑眉看一眼。不置可否。云敬感觉自己的拳头也挺痒的,很想亲临现场去,不能伸手加入战场,好歹离近一点围观也是好的。
他蛊惑徐连策:“爷,咱不过去看看吗?”
徐连策瞥他一眼:“他吃不了亏的。”
云敬:“……”
徐连策看穿了他的心思,顿了顿,无奈一笑:“你想去,你就去。”
于是云敬就像是得了圣旨一般,喜滋滋地跳上了岸去。
徐连策却不下去,这船舫上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一边喝酒,一边听得月楼的姑娘抚琴唱曲,惬意得很。
他今日穿一身淡泊名利的飘飘白衣,头发也只束了半冠,垂下的青丝如墨随着清风飘飞,清俊又潇洒,比之汴京城内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之流满身胭脂气,这位白衣飘逸的男子简直是个神仙下凡,惹得那些姑娘们频频看他,唱曲抚琴也不专心了。
徐连策觉得有趣,抬眸打量了一番那唱小曲的姑娘,问:“你就是小怡红?”
小怡红就羞红了脸,媚着声应。
徐连策点头:“曲子唱的十分好听。燕二的眼光不错。”
从袖兜里掏出一锭银子先赏了小怡红,于是小怡红笑得更好看了,声音也更好听了。徐连策兴致上来,突然问起了个问题:“坊间传言,那燕二因为付不起嫖资,被你从楼上扔下去,可是真的?”
小怡红听着这事儿,抿唇轻笑:“怎么会,宵爷看似浪荡流氓,实际上连奴家的手都没牵过。他上奴家的房里来,不过是来偷偷卖小曲儿的,那日他也是来卖曲子的,不巧被我家妈妈撞见了,我家妈妈见他不给钱,还要奴家倒贴,以为他是……便着人将他给扔下去了。”
小怡红说到这里,一脸的羞愧:“这事儿说来,都是奴家连累了宵爷。只是奴家不好意思出言解释,没想到宵爷他竟也甘心背着那黑锅,没有替自己辩解半句。”
徐连策闲散地听着,不置可否,小怡红惴惴不安地说完,见眼前公子没有生气恼怒,顿了顿,抿唇问:“奴家瞧公子面生得很,不知公子是宵爷的什么人?”
徐连策想了想,笑着说:“你看我像是他的什么人。”
小怡红揣摩半晌,才惴惴地猜测道:“公子,是不是宵爷的心上人?”
徐连策实在没想到小怡红会这样说,他本以为这小姑娘最多猜他是燕今宵的兄长叔伯,又或者其他的什么亲人,甚至还可以猜他是燕今宵的仇人,却没想到这姑娘的心思如此的刁钻,不由笑了:“姑娘这想法,倒是十分别致。”
小怡红也有点脸红,讪讪地解释:“奴家身在秦楼,身边想的念的接触的,也就是这些男欢女爱之情,奴家虽是女儿身,但那男风之事,也有所耳闻。奴家觉得……公子与宵爷在一处,还挺相得益彰的。”
小怡红说着这些的时候,看不出她有什么痛苦,甚至还隐隐有一些吃瓜的意思,但徐连策却不忍再听了,于是又赏了那小怡红一锭银子,没再看她,给自己倒了酒,一边喝,一边看向岸上的热闹。
——他本就是来看热闹的,不是被人当热闹看的,眼下这情形,正合他心意。
沈微宁是个好女子,一帮纨绔公子为她打得头破血流,她半点没觉得这有什么可得意的,反而觉得又羞耻又憋屈,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猛一见到萧驰过来,心中那股委屈顿时藏不住了,眼眶红了又红,可怜又哀怨地看着萧驰。
萧驰却没有什么想要安慰的意思,反而将燕今宵推到她面前,“你们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把场面闹得这么难看,微宁是个姑娘家,脸皮薄,让你们这么一闹,她可如何是好。今宵,这祸是你惹出来的,你陪微宁去散散心吧。”
沈微宁没吭声,死死咬着嘴唇,就差咬出血来了,见萧驰仍是视而不见,最终扭头就往秦淮河畔走。
燕今宵事不关己地龇牙:“这事儿可不是因我而起,是孟清河向沈小姐表白引发的,要说哄,就还是孟清河去比较合适。”
萧驰眼底的神色沉了沉,“燕二,你不要胡说八道,辱微宁清誉。”
燕今宵才不管他,反手就将孟清河推了出去:“这是哪儿的话,沈小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孟清河趁着今日花朝宴表白并无不妥,呆子还不快去,你的心上人要跑了。”
于是孟清河便手拿一捧已经稀巴烂的野花,屁颠屁颠地追过去了。不过才没追出两步,就被萧驰的人拦下了去路。
孟家虽是百年世家,祖上为官者众,但到孟清河这一代已经凋零得所剩无几,现如今都是靠着嫁入安平侯府的女儿来支撑,若是他苦心孤诣才哄得沈微宁牺牲自己,到头来却便宜了孟清河这厮,那他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萧驰道:“微宁表妹今日身子不适,还是先回去休息比较好。”
随后叫梓宿驱车将沈微宁送回家去。
孟清河眼瞅着沈微宁回家去了,他也没了乐趣,跟燕今宵打了个招呼,自顾先走了。
搅和掉了自己跟沈微宁的相亲,燕今宵心情大好,不过萧驰心情却不好,眼看他一脸憋屈恼火却不好发泄的样子,燕今宵简直快乐得想上天,反正他看不顺眼的人不开心了,他就开心了。
燕今宵本也打算走,萧驰却不肯让他走:“你现在要走,难道是放不下我那微宁表妹?那好,回去我就跟父皇说说,给你们俩赐婚。”
燕今宵龇牙:这强买强卖的生意可还行?
又一想,反正沈微宁都被遣送回家了,他没了相亲对象可聊,皇帝舅舅到时候也怪不到他头上来了。
也不急着走了,这里风景不错,权当是放松心情了。
萧驰道:“今宵若是不喜欢微宁,那在场还有这么许多名门闺秀,你再选一个。”
燕今宵平日里的那些混账事迹早都名震整个汴京城了,但凡有点家世的姑娘哪个愿意与他扯上关系,哪怕是贤王出来周旋做媒,也没有姑娘愿意往燕今宵跟前凑的。
燕今宵心里欢乐,脸上还要做做样子,嘴里叼着狗尾草,半眯着眼睛扫量全场:“今儿个来了不少世家小姐,我看看啊……咦?这个是骆文琢家的小妹妹是吧?表哥你看哈,我跟骆文琢只要对上,就恨不得人脑袋打成猪脑袋,我若是娶人家妹子……”
他还没说完呢,骆文琢就跳起来了:“你敢!”
骆文琢刚刚被燕今宵打成了猪脑袋,眼下正肿的没有人样,这厢跳起来,活像个肥猪想要出圈,连萧驰都不忍直视了,“除了洛家的妹子,还有其他姑娘,你再看看。”
萧驰今日就是要燕今宵选出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