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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沉没大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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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囚禁的第七天,冯笃思走出了院子,她跟在管事身后去了学规矩的三礼院,负责管教她们这群女子的掌事是一个三十三岁出头的女子,头发叫鬓钗勒紧,一丝散发碎发都没有,整个人往台子上一站,就是一个没有一丝缺点的瓷瓶。

“当奴婢第一就是忠心?,把望远侯府放在第一位,如果谁做出背主求荣的事情,当场打死,绝不手软。”

管事高高站着。

在日光里投下黢黑的影子。

“记住这一个条,剩下的规矩就简单了,这里是侯府,如果天下最讲究尊卑的地方是那儿——”管事往皇宫的地方一指,“那么这里就是第二规矩的地方,你们行事一举一动都要有理?有据,不可轻浮妄动,见到主子来了,不管做什么,都要先停下手里的活给主子行礼,眼光不能直勾勾盯着人,那是什么眼神,是虎,是狼,是豺是豹,这种眼神叫主子不喜,少说也得拖下去叫人打几棍子长长记性。”

“我叫你们今天把话记住了,以后谁敢犯错,绝不留情。”

说完,管事开?始教规矩,行走坐卧站,一举一动,怎么斯文怎么来,语气怎么恭敬怎么来,不少女孩子之前还是不懂事的大丫头,不说是山野村民?,但?是也举止大大咧咧,一点上不了台面,叫管事的一训,一个个好像脱胎换骨一样,垂下的眉眼都含着让人舒服的笑?意。

又训练了一个月。

冯笃思被分到望远侯三小姐的院子里。三小姐是个柳眉桃腮的漂亮女孩,她端坐在梳妆镜前,左右自照,对身后梳妆的婢女恹恹道:“又是外来的,不要?的货都往我院子里丢。”

婢女笑?:“反正是打扫院子的三等丫鬟,何必在意。您就当她是院子里的笤帚,愿意就让她在院子里当差,不愿意就赶出去是了。”

两人耳语嬉戏一番。

竟也没人看?立在门外的冯笃思。

冯笃思穿着一身三等婢女的青衣,双手紧紧搭着,指甲在手背上压出了个红印,她倒不是生气,而是害怕三小姐不留她,被赶出后院的丫鬟只能去前院和男人一样做些最粗俗的打扫工作,脏的累的臭的,都要她们干。

不多时。给小姐梳头的婢女出声:“你叫什么?”

冯笃思赶紧躬身。

“奴婢夏桃。”

婢女又道:“今天三小姐不舒服,就不见你了,你在门口磕两个头,也算是进了这个院子。”

冯笃思赶紧拎起衣摆跪下,她脑袋一低,磕在门口的石砖上,一滴泪不知道怎么的从眼眶里流了出去。

“谢三小姐。”

冯笃思叫院子里的掌事大丫鬟带着去了婢女的厢房里,这里也分一二三等,侍候小姐的是上上等,掌管小姐衣物梳妆的是上等,再有些在院子里做了洗漱打扫杂活的,是中等,最后就是她们这些劈柴烧水跪地上擦砖缝的,是次等。

和冯笃思一样次等的婢女有八个,院子里最累的活都是她们干。

晚上大家住在一个铺上,熄了灯之后也趁着寂静无人说些悄悄话,侯府里哪个少爷小姐最出彩这种话她们是不说的,保不准第二天就叫人泄露给掌事大丫鬟,到时候直接照着脸打。

她们没事就说起哪个丫鬟在哪儿当差,跟掌事或者老人起了冲突,又说外面的小厮到了年龄,该成婚了,跟院子里的丫鬟配对,有些厉害的小厮自己求了管家,跟看?好的丫鬟配上,这些是有福的。

有些丫头被太太看重,亲自指给了看?管庄子的管事;剩下的没有出路,就叫人拉到院子里,丫头站一排,小厮也站一排,两排人背对背,管家一声令下,两排人同时转身,照面以后就是夫婿和娘子了。

一个三等丫鬟担心?:“真不知道以后能遇见哪个。”

另一个人闹她:“让你胡想,生了凡心了是不是。”

一群人笑?。

冯笃思也跟着笑?,她恍惚觉得自己以前不是这样,也不该这样。闭上嘴巴,她又说不出来,只听见耳边的小姐妹道:“你们要是害怕,就提前选个中用的,也好向管事求个情,让你们配一块。”黑夜里也有人怯怯质疑:“这怎么敢,要?是叫人抓到,那可是直接扒了裤子打棍子,丢也丢死。”

“你怎么就这么笨啊?非得留个荷包写封信?就不能笑一笑?,说句话也是好的呀。”

睡冯笃思旁边的小姐妹半天没听见冯笃思说话,就来挽着她的肩膀:“好妹妹,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睡着了吧。”伸手一摸,却摸到冯笃思脸上一把泪,她惊呼,又压住嘴巴,旁边人问:“怎么了,什么声?”“没事,我吓自己呢。”

小姐妹晃晃冯笃思:“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伤心事哭的这么难过,小心第二天顶个核桃眼叫管事的训。”

“我不知道。”

冯笃思捂着嘴巴。她胸腔里憋着东西,又酸又涩,发不出来,也不敢发出来。

“我只是觉得。我不该是这样的。”

“哎。”小姐妹轻拍后背,“受着吧,还能怎么样呢。”

冯笃思没睡好。第二天她红红的眼眶肿起来了,用凉水敷也不顶用,幸亏三小姐不怎么关注她们,倒也有惊无险,就是叫管事的看?见了,说了几句“丧气的”之类的话,罚她在门口站几柱香,以后见了三小姐不能哭丧脸,“这是给谁看?呢。”

日头到正午。冯笃思站的摇摇晃晃,昏昏欲睡的时候。远处听见一阵脚步声,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男子,身后一串小厮,男子身长八尺,容貌神俊,顾盼神飞中自有一股捭阖的气势,浓眉墨发,目光淡淡,就像是隔着一层雾,好像看她又好像没看,云一样从她身上刮过:“三妹在哪里。”

真是巧。她在三礼院里接受的第一节训练课,就是绝对不能勾|引主子,遇见老爷少爷,举动要有礼,声音要端庄,尤其是眼神,绝不能妩媚地撒出去,网似的去勾人,冯笃思练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今天,谁叫她倒霉呢,眼睛肿的像个核桃,又站了好一会儿,蚊子一样的星星在她眼前转。

她没回过神来。

对着李雪消眨了几下眼。

“大哥。”

三小姐穿着鹅黄色的上衫,穿着一条素娟做的石榴色百褶裙站在卵石小路上,整个人盛在一团盈盈的光里,美貌动人。

她叫了李雪消的名字,笑?道:“难得大哥过来看我。”说着,两个人往院子里走——身影刚踏进房门,冯笃思就叫人捂着口勒到柴房里,她挣扎得鞋子蹭掉一只,整个人被摔在柴火上,管事冷漠的锁上门,道:“等会再发落你。”

这是大大的不恭敬。

一双狐媚子眼睛忘谁身上看?呢,好的不学,净学些外门邪道。

大概一个时辰,柴房门叫人打开?,管事的刚跨过门槛,冯笃思就扑上去,话也不说直接磕头,又垂泪道:“昨晚睡红了眼,大少爷过来时没反应过来,请掌事的赏我几个巴掌,叫我吃教训。”

掌事冷笑。

“你倒是想些好事,一双招子快要飞出去,要?不是三小姐就在后面看着,真叫你哄弄过去了。这件事决不能轻饶,来人,拖她出去。”

左右两个健仆一弯腰,就把冯笃思拖到了前院,听三小姐的话是留不得她了,打几棍子教训,然后发落到其他地方,若有什么鳏寡的正好配上,也不算苛待。前院里已经摆上长凳,左右两个健仆手里拿着棍子,把冯笃思往凳子上一拖,两只手脚缚上,不让她挣扎,又一把掀起她裙子下摆,白色的里衣已经露出来。

前院人杂,有年轻些的婢女,也有来往的小厮,大约是听说这里打人玩,全都凑过来看热闹,又有人起哄:“只脱这点算什么教训,该把白布拿了,叫她实打实吃痛。”

“就是。”

“反正也是要赶出来的,死也翻不了身,给什么面子。”

正说着,眼看另一个健仆的手已经伸过来,就要把遮住身体的里衣掀掉,冯笃思趴在凳子上,一开?始求饶,又切切哭泣。她做错了吗,不过是看了一眼,又眨了一眼眼睛,怎么,她的目光是杀人了还是强/奸了,是把那个侯府少爷当众剥光了吗,她凭什么受这种惩罚——就因为他是少爷,她是婢女,所以多看?一眼都是冒犯,多说一句都是僭越,何其不公!

冯笃思死死睁着眼。

她不服气!

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瞪大,把所有起哄的奚落的看?热闹的都记在心里,她不会忘记——她绝不忘记!

“这是干什么?!”

一声喝令,让整个院子静了下来,一个紫服着金玉带的年轻人飞扑到冯笃思身上,匆匆忙忙把她衣服拉下来,像是护在崽子一样护在身下,“我不准你们打她,要?打打我!”

在年轻人身后,另一群年轻男人匆匆赶到,二皇子扶额大叹:“三弟,你这是做什么。”眼神示意左右两侧,把三皇子拉起来,两侧的侍卫匆匆上前请三皇子起来,侍卫躬身微劝:“您先起来,有什么事,家里大人自然为您处置。就是您身下的女子,也需要?一个僻静的地方休养。”

三皇子听罢犹豫起身,却又蹲下把系着冯笃思双手的粗麻绳给拽断,接着一把抱在怀里,去见他二哥说:“这个女孩子……”

二皇子看?向身侧的李雪消。

李雪消摊手,眼神示意:你是皇子,有人敢不听你们的吗。

二皇子朝三弟点头:“你若是喜欢就带回去。”好像给他三弟捡了一只猫猫狗狗。

出了这档子事,三皇子在望远侯府里面留不住,凳子上着火似的,要?带着冯笃思回宫,二皇子也只能跟着离开。李雪消正站在大堂,面容沉肃,对下人道:“告诉老三,不用她过来,人已经离开。”

下人穿过层层亭台阁楼,将消息说给三小姐听,三小姐甩了手里的眉笔,柳眉倒竖:“居然是她坏我好事!”

霎时,闺阁一片寂静。

三小姐起身喝茶,她怒气无处发泄,随即把杯子一摔,对身侧的掌事侍女:“你给我滚。办事不利的蠢东西。”

……

三皇子救了冯笃思。他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面熟,可能是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了。”又问:“你记得我吗?”

冯笃思当时正躺在拔步床上,垂下的帘子绣着山川日月麒麟华虫,五彩的祥纹里镶嵌着金叶子和玛瑙珍珠,闪闪发光。

“我不记得了。”

冯笃思哑声。

“可能是在梦里见过,可能是缘分。”她直直望着床顶,“你要?把我送回去吗……”说着,坐起身,一滴浅浅的泪珠从脸侧滑过,“出了那种事,我再也没有颜面回去了。若是离开?这里,怕只有上吊自|杀一死了之了。”

三皇子手足无措:“哎哎,不用不用,你愿意留多久就留多久,想怎么样都行,这里是我的屋子,谁也赶不走你。”

冯笃思微微一笑?。

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因着三皇子这句“谁也赶不走你”,冯笃思来的第一天就和掌事宫女起了冲突,给皇子守夜的宫女是最亲近的贴心人,冯笃思当天晚上就把人赶走,说自己给他守夜,要?报“救命之恩”,三皇子说:“你是来做客人的。”

冯笃思道:“我心?里安静不下来,总要做些什么才好。”

无奈,三皇子同意了冯笃思的请求。

被赶出去的守夜宫女从来没见过这种事,她生着一双绿色竖瞳,就像是狼眼睛,因为愤怒而极度缩紧。

守夜宫女站在廊下叫冷风吹了一|夜。

她也不吭声,就笔直站到第二天破晓,屋里响了动静,按照常理?,这时候守夜宫女应该挑起帘子,出来给外人打手势,让他们准备好热水和衣服,伺候皇子起身,但?新换了冯笃思,守夜宫女就冷眼看着,她倒要?看?看?,这个新来的能有什么本事这么耀武扬威。

谁知冯笃思出门,直接看?向昨晚的守夜宫女,冷着脸问她:“你站着干什么,该怎么伺候怎么伺候。”

守夜宫女道:“还以为您有多大本事,到头来还不得求人。”

又笑?。

“您别看着我呀,您看看?自己,三皇子在里面等了好一会儿,要?是责罚起来也别说是我们拖累你。”

守夜宫女又要?再说。

却叫冯笃思一巴掌重重打在脸上,打歪了脑袋。

冯笃思面上没有表情,在阴影里半明半暗。

“我叫你去。听懂了吗?”

这一巴掌惊醒了三皇子殿里所有下人,廊下少说站了二十个宫女,人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廊下两个宫女连忙后退传消息去了,不敢再看?他们。

冯笃思撤回到殿内。三皇子已经自己穿衣服,他笑?道:“我早就想自己穿了,每次一提她们就尖叫,说什么祖宗规矩不能违抗,哪有这么麻烦。”

冯笃思笑?吟吟:“说的也是,本来就是你的屋子,当然该听你的。”

又装作漫不经心:“我跟着其他人叫你三皇子,把情分都叫生疏了,有时候也觉得怪难过的……”话音渐渐放低。

三皇子思考:“这样吗,我倒是有个小名,说是我出生的时候不好养活,父亲给我起的,叫我猫,就好。”

他出声的时候在母腹里待久了,大脑缺氧窒息,脑子有问题,毕生智商和情商只能停留在十七岁的时候。父亲也怜惜他,时常“猫”啊“猫”啊的叫。

三皇子把衣服匆匆穿好。

拽着冯笃思往外走。

“我带你去看一个特别讨厌的人。”

冯笃思眨眼:“能让您讨厌,那一定是罪不可赦了。”

三皇子挠头:“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一见他,肚子里就像是打翻了调料罐一样难受。”上不去,下不来,憋得要?死。

他们带着侍卫驱车离开?了皇宫,穿过中央的朱雀大道和纵横的高低房屋,在东南方的一片汪洋的黍子地里停下,青黄如波涛起伏的的苗从里伫立着一座学宫,门口三十六座高|耸入云的石碑交错林立,铁画银钩,字迹入石三分,历经风吹雨打而不朽。

不少学生停在石碑下,观摩,冥想,讨论。

纵然历经千古,而气势犹存。

门牌上高高写着几个字。

“黍下学宫。”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季学长要开?课了!”坐在石碑下漫步神思的学生们急匆匆从梦中惊醒,提着下摆就往学宫里面跑,三皇子也带着冯笃思跟在人群后面,顺着人流进了一间可容纳数百人的大讲堂。

待人已坐满。

皆翘首以待。

大门施施然走进来一个穿着青袍的男子,他握着一卷书,微侧面孔,从垂散的黑发下隐约瞧见起伏的眉目,他不修边幅,连头发都没有梳好,但?依旧有着让人目迷的炫目光彩,就像是无法被掩盖蒙蔽的珍珠宝石。

“大家好啊。”

他朝课堂上所有人打招呼。

接着又说:“哇,好多人。”季槐梦抬起眼看了一圈课堂:“一百,两百,三百人……不如我们这节课自习吧,大家看?看?书,做做笔记,互相讨论一下,也很好嘛。”

“不要?!”

众口同声。

接着就是七嘴八舌的讨论。

“学长我们有很多问题要?问!”“这么多问题,你有没有好好读书啊。”

“学长我不问问题,就想和你探讨。”“周围这么多人,随便找一个吧。”

“学长我们来看看?你。”“看?过了,我很好,可以离开了。”

“学长我在占星术上有点困惑,你能指点一下吗。”“学这种无聊的知识有什么用,我推荐你去隔壁炼丹室,学到就是赚到。”

“季槐梦!”

一道厉声破空而来,一个高大健壮带着四角布巾冠的男子站起,他气势汹汹指着,“你家中尚有父母,却悖逆人伦不肯回家,以致家中二老日夜垂泪,你是不是不孝!二皇子有招纳之心?,也曾礼贤下士,但?你不仅不同意还出言侮辱,你是不是不忠。”

“你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把所有烂摊子丢给哥哥和弟弟,让二人为你收拾残局,你是不是不仁。”

“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凭什么留在稷下学宫!”

“滚出去!”

男子一把将案桌投掷出去,目眦尽裂。

季槐梦微微一侧头。

那张桌子狠狠砸到墙上,断成两块。布巾男子的暴行引起众人反抗:“这里是学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要?滚是你滚才对!”

男子冷笑:“区区黍下学堂,不过如此,藏污纳垢之处罢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随着季槐梦出声,教室即刻安静下来,所有人转头,齐齐盯着堂前,虽然他毁誉参半,但?无论爱憎,没有人能从他身上拔开?视线。

季槐梦敲了一下手里的书。

“不忠吗。当时主动要和我断绝关系的是我亲爹,就是你口里那个每天在家里流泪的男人,我离开家门,不过是承袭父亲的愿望罢了!”

“胡说!老人在家中日夜流泪不止——”

“是喜悦的泪水。”季槐梦道,“人在悲伤时候流泪,在欢喜的时候也流泪,别跟我说你从来没有喜极而泣过。”

“至于不忠。”

“根骨检测那天二皇子说要收我为侍读,我想了想,像我这样没有学识的人还是不打扰二皇子的安静生活了,如果给他气出病来,我该多愧疚——此外,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常人誓死效忠的对象也只能有一个,一个人的心?灵主人也只能有一个,如果说,不听从二皇子的话就是不忠,那么皇帝又该如何自处呢。”季槐梦巧妙又无情地笑道:“如果哪天二皇子承接大统,再来问我忠不忠,也不迟。”

话到这里。

已经不能再说下去了。

四角布巾的男子坐立不安,急忙掩面逃开?,却又叫季槐梦喊住:“且慢走。”

“如果你不想当自己口里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来,到这儿,把地上的案桌扶起来放好,木头渣滓扫干净——还有,别忘了赔钱。”

“你这种仁义人可不能干不仁义的事,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时间大概要改到晚上了。

白天写着没什么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