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喝醉了么,怎么会露出那样深邃的神情?
于子西有些惊讶,赶忙从阮铭泽身上爬下来,又看了他一眼。而他双目紧紧阖上,无力的靠在后座,还是一副烂醉的模样,好像刚才看到的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难不成是自己多心了?
她低叹一声,只好打消了下车的心思,心道,帮人帮到底,倒不如就此送他回家也好。
窗外的霓虹闪烁,于子西不由想起先前那双深潭似的闪着微光的眼,竟隐隐有些心虚,便只好尴尬的偏头看风景,不再理他。
约莫二十分钟的样子,车子拐进了一个高档小区。
于子西扶着阮铭泽下车,又扶着他上了楼,反复确认过他住的是他201号,这才伸手拿钥匙开锁,只是这钥匙还未来的及插,那紧阖的房门便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阮铭泽的奶奶。
阮奶奶看了一眼“醉倒”的孙子,又见着一个貌美的姑娘扶着自家孙子,先是一愣,随即笑吟吟的咧开嘴,意味深长的超于子西点点头,“孙儿媳妇,铭泽终于找着你了?”
“……啊?”
于子西一头雾水,她怎也料不到这屋里头竟然有位老太太!
本以为是自己进错了门,却又听见她亲切的叫一声铭泽,便猜测这是阮铭泽的奶奶或者外婆,果真,她叫她为,孙儿媳……
她何时成了她孙儿媳了?
正想要辩解,却叫那老太太一把拉进了屋里,于子西见状便也没推脱,和老太太一起将阮铭泽送回了房。
“真是麻烦你了,孙媳妇儿,害你大老远跑来送铭泽!”
老太太慈眉善目,于子西赶忙摆手,“不麻烦的,就是在路上顺道碰见。”说完又意识到不对劲,赶忙又纠正道,“不是的,我不是您什么孙媳妇!我和阮先生不过是普通朋友!”
老太太却笑的一脸高深,她伸手握了握于子西道,“孙媳妇你不用害羞,你的事情我都听铭泽说了,不用害羞的!”
于子西只当是老太太认错了人,刚要解释,却觉得指上一凉,再低头,却见一块明玉扳指套在了她的指间。
老太太道,“初次见面,这便是件见面礼,你收着!”
见面礼?于子西大吃一惊,急忙要把东西塞回去,但老太太却不管她,站起身来,高兴道,“别急别急,奶奶还有更好的——”
说罢竟然直接上另一间屋子翻箱倒柜起来。
于子西受到了惊吓。而受到惊吓的直接结果就是,她趁阮奶奶走开的时候,夺门而逃。
这几日春意和暖,连带着身子也隐约有些乏累,于子西比平日起的更晚了些,刚开了房门,便听见楼下人声鼎沸,茶馆已是开张许久了。
她倚在窗台上想心事,眼光忽然瞥见指间套着的淡色的玉扳指。
她并不精通玉器,自然不知道这玉质的细腻和金贵,只觉得那光泽莹润,绕在指上甚是好看,便不免的多瞧了两眼。
恰巧此时店里的小二阿九上楼请她,见于子西看着那玉扳指发呆,不由打趣道,“小姐大清早就在这愣神,是在想念哪个情郎?呦——这扳指哪里来的?”
想了想,又笑道,“莫不是昨日那位帅哥送的吧?”
阿九口里的帅哥,自然指的是阮铭泽无疑。
这话问的突兀,又堪堪问上了心儿尖上,于子西不免一讶,竟是泄露了几分紧张,可经阿九这一提点竟觉得自个有些好笑。
这扳指是阮铭泽奶奶送给孙媳妇儿的,不过是将她错认了人,即便再好看又如何,她于子西向来不艳羡别人的东西。
先前还在纠结着要和阮铭泽如何谈起这桩事,又该如何与阮奶奶解释,可是现在想想,直接了当的解释清楚不就罢了?这般想着,心里竟是豁然开明。
昨天为他破例打折已经叫阿九几个调侃好几次,昨夜将他送回去又是惹下桩不必要的麻烦,果然,古人常说做好人难,她这番也算是体会到了,心想下次这样的闲事一定不要再管!
这般想着,心中郁结也算熨平了许多,又朝着阿九道,“对了,你来请我做什么?”
阿九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兴奋了便将急事给忘了!老茶公说他实在不放心小姐的蹩脚茶艺,所以给您报了个差茶艺班,现下司机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于子西自然知道自家老爷子的心思,虽然自己根本不喜欢那一板一眼、枯燥无味的茶艺课,可为了老爷子能够安心,便也只得点头敷衍道,“行行行,等我换身衣服。”
阿九点点头,便领命下去了,待于子西整理妥当下了楼,他又匆匆忙忙赶过来道,“小姐,昨日那位阮先生又来了,指名道姓要来找您,您看——”
于子西本想着避而不见,可想想那玉扳指在自个手里,揣测是阮铭泽醒了同那老太太解释了,今日来怕是要求归还戒指的!
这般想着,于子西便道,“你先去跟司机师傅那说一声,就说延误个半小时再出发。”
顿了顿,有吩咐道,“待交代妥当了,你再将那阮先生请到内室,我有话要同他说。”
言罢,便转身率先一步上了楼,待将茶具温了一遍,刚泡好的大红袍刚出炉,门外便响起阿九的恭敬的声音。
他道,“大小姐,阮先生请来了。”言罢便伸手开了门,于子西对着阮铭泽勾唇一笑,复又朝着前头点点下巴,“您请坐吧,坐下再详聊!”
阮铭泽便也不推辞,在那软蒲团上跪坐了下来。
待阿九阖了房门,于子西将一杯清茶推给他,这才扬了扬手上的玲珑玉扳指,开门见山道,“阮先生今儿来茶楼,可是为了这手上的物件?”
见着那扳指果真套在于子西手上,阮铭泽竟是忍不住的想要一弯嘴角,随即强行憋回去,点点头,当作回答。
于子西一心觉着阮铭泽这是来寻扳指的,便也爽快,笑笑道,“阮奶奶昨晚上怕是误会了,给您造成这麻烦还真是过意不去了——咦?”
她说完便要伸手将那扳指取下,想要原封不动的物归原主,然而……
她怎么就摘不下来了?
只见那拇指已被勒的通红,可那淡色的扳指却是纹丝不动,心里不由一紧,又怕阮铭泽觉着自个是个见财眼开的人,当下便更卖力的去摘,可怎奈手都拽的灼烧无比,也不见那白玉扳指从手上松动分毫!
这般又试了几分钟,直将于子西试的大汗淋漓,心里添了丝闷气,见那玉扳指依旧安安静静套在拇指上,不由气道,“没想到近日诸事不顺,现在连你这小小玉石也要欺负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于子西那是急火攻心,不由分说便就要将那白玉扳指磕在案上,道想瞧瞧它到底有多坚固,却不曾想,半空里却叫人截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