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角有希望了！

汪教员和副团长互相对视一眼，分别各自点了点头。不过林曼是新兵，刚进来就可以出演A角，实在是对其他老兵不公平。

这是很重要的决定因素。

汪教员叹了口气，按照规定，A角是看资历的，林曼虽然跳得好，但这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部队有部队的规定。

是副团长先开的头：“林曼、章桃桃和夏雅，三位候选的A角同志请来到排练厅中央。”

汪教员跟着出声：“三个人的分数各自是，75，82，和85分。”

就差三分！怎么会只差三分的呢！

排练厅的舞蹈演员们都有些疑惑。连林曼也想知道这个评分标准。

汪教员自动忽略她们的眼神，“75是夏雅，你的基本功很扎实，再接再厉。”

夏雅掩下失望的神色，虽然自己早有预料，但还是会有所期待。

汪教员继续道：“剩下一个是82，一个是85。”

还没等她说完，章桃桃很激动地打岔：“教员，85是我吗？！”

汪教员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不是。”

章桃桃脸色一白，嫉妒地看向林曼。

林曼虽然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分数，但还是很感谢汪教员，“谢谢汪教员，我会争取更高的分数的。”

汪教员点点头，看向手里的评分表，舞蹈一栏写的是95分，资历一栏填的却是0，准确来说，今天才是林曼入团的第一天。

她没有偏颇，算是夸奖地说着：“林曼，你跳得不错。”

“但这还不够。”

章桃桃偷笑着，很想看看林曼的反应，待见到她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顿时气极。

装什么装啊。

汪教员警告地给了章桃桃一个眼神：“章桃桃，注意你的举止。这是部队，不是你们斗来斗去的地方。”

章桃桃瞬间换了个严肃的表情，“是。”

见状，汪教员继续说着：“只有一个礼拜，这次的分数不是最终的结果，还有两次小考，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来决定A角究竟是谁。”

如果林曼没有能力可以让她跳过资历这个槛，那么A角最终也只能落到章桃桃手里。这是她的决定，也是副团长的决定。

汪教员站了起来：“好了，你们先自行排练，我单独辅导林曼，会让她正式学习《月下练兵》这出舞剧。”

这话一出，大家都没有异议。看戏的人见没有热闹看了，便三三两两地走了。

袁立鸣笑得很灿烂：“林曼同志，你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袁立鸣肯定随时待命！”

一旁听到的女舞蹈演员打趣：“立鸣，这是要给自己找个舞伴啊？”

袁立鸣：“去去去！人林曼同志还没同意呢。”

林曼不介意：“有机会我会找你的。”

袁立鸣眼睛一亮：“那就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汪教员走到林曼跟前，语气是不容拒绝的正经：“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会单独指导你。”

“半小时后，你就开始融入她们这出舞剧。”她指着排练厅中间正在跳着刀剑舞的舞蹈演员们。

林曼点点头：“好。”

汪教员：“你先练习B角的舞蹈片段，第二次小考是在后天下午，你还有时间学习A角的片段。”

林曼不解：“我竞选A角，不该是学习A……”

汪教员：“这是组织的决定，再说了，A角不一定是你的，你还年轻，跳的好，未来前途无限，不着急这一时。”

又是用这一套说辞。凭什么年轻就一定要处处让机会。林曼嘴上应了是，但心里想的是，她一定要凭实力坐上那个位置。

刀剑舞这一part虽然不是A角跳的，但后面A角入了营以后，也会有几个动作展示。所以林曼学了并不是无用功。

很多人都以为刀剑舞是拿刀或者剑在耍，其实不然。靠的是双手空刃，也能有以一敌百，以空刃会敌的气魄。

林曼学过芭蕾，学过拉丁，学过华尔兹，还学过一点古典舞。刀剑舞的难度并不高，唯一的区别是，要在舞姿之中，显露那分气魄。

而不是以往的柔美。

汪教员：“脚要打开，再打开。眼神要坚定，不够，还要再给多点。”

“想象你在战场杀敌，你身上没有一杆枪，但对方辱的是你的民，你的国，你即使拼尽全力，牺牲自己，也要有让对方头破血流的气势！”

“广大人民群众的安危就是靠你们来保护的！你们要争气！眼神要坚定！！”

“好！！！”林曼吼了一声，瞬间进入了状态。

危害祖国安危者，她绝不姑息。

想于此，林曼仿佛置身于荒野的大漠中，飞沙走石间，凌风入眼，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唯有一颗孤勇的心，一往无前。

她舞的每个动作都多了一份干净利落之气，马步一扎，基盘一稳，重拳千变万化，便可从双手之中领会。

风起了。

沙海无垠。

又是一记利刃，林曼迅速出招，气势划破空气，斩灭了残存于空气中的飞沙，虽双手无刃，却宛同手握利剑，尽情挥洒着热血。

直到最后一个招式舞完，林曼收回攻势，气息逐渐平缓，慢慢地从状态中走出。

她还是那个她，但显然，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只会跳芭蕾的小天鹅了。

刀剑无眼，唯心自破。

-

下了课后，女舞蹈演员们一个两个地往食堂里冲。听说今天有红苕糖水，林曼没吃过，但看样子，应该是好吃的。

舍友田小云主动地凑上前，朝她打了个招呼：“你好啊，林曼同志。我是305的田小云，你的上铺，还记得吗？”

记得。林曼点了点头。

田小云努力压下内心那颗澎湃的心，从军装右边的兜里掏出一颗泡泡糖，递给林曼：“恭喜你加入了文工团这个大集体。刚才你的刀剑舞跳得太好了！你可以教教我吗？”

上铺太热情，林曼有点受宠若惊，她看向手心的泡泡糖，蓝白色的包装很可爱，上面还印着，“惠城天山食品厂。”

林曼：“当然。”她冲田小云甜甜一笑。

就像是在闷热的夏天里舔了一口冰棍，田小云感觉心脏受到猛烈一击，脸颊红得如同云霞，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不，嗯……好，不我的意思是没关系。”

她挠挠头：“我不会说话，你别介意。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食堂吗？”

林曼：“可以。”

田小云：“晚上还有政学课，你到时候跟我坐一起吧。”

林曼：“好。”

食堂是炊事班管的地方，有时候她们还会去帮帮忙，所以关系都特别好。

田小云拿着饭盆，递给一个身宽体胖的炊事班师傅：“大壮哥，来，今天给多点，瞧给我累的。”

她又把林曼推到师傅面前，冲着他挤眉弄眼：“还有我们分队刚来的新兵，林曼同志！你也要多给点！别让新兵以为炊事班抠抠嗖嗖的。”

田小云碰了碰林曼的手肘：“林曼同志，快点喊一声大壮哥。”

林曼刚刚练完舞，扎的马尾有几缕卷发调皮地跑了出来，她卸掉了以前的妆，一张脸称得上是刚出水的芙蓉，清丽亮眼得很，再加上她甜甜地唤一声大壮哥，那个炊事班师傅心都要化了。

大壮师傅：“来来来，你们女兵当然要吃多点！瞧这细胳膊细腿的，也不怕一出门就摔折了。”

田小云：“大壮哥，我们这叫纤细美，现在正时髦呢！”

大壮哥：“对对对，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嘴长得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田小云不跟他嘴贫，一边端着个铁饭盆，一边向林曼招手：“林曼同志，这边！”

田小云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和林曼正好面对面坐着。

“你吃饭不？今天做的是野菜配馒头，没有红苕好喝。”

林曼摇了摇头：“不了。”

些许是林曼今天刚进来的时候吸引了很多男兵的目光，有一个胆子大的主动坐到林曼旁边。

他跟林曼一样，长着一双含情的桃花眼，肤色有些黝黑，但胜在五官长得不差，就是眼神不太讨人喜欢，跟八百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

是个坏种，林曼想。

陈鹏第一天就发现了这个水灵的新兵，他递给林曼一小碗白菜炖豆腐，嘴跟抹了蜜地说着：“是叫……林曼同志？我叫你林曼吧。你头一天来文工团，我怕你不适应，很担心你，特意买了碗白菜炖豆腐带进来。”

“你尝尝？尝好了告诉我喜不喜欢，你要是喜欢我经常给你带。”

他嬉皮笑脸地说着，想着女青年们都吃这一招，更是主动地勺了几块豆腐，亲自递到林曼嘴边：

“林曼同志，来，张嘴，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