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锦这几天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得好好整理一番才成。

她倒没怀疑那氏所言的真实性。像那氏这样的人，为了保命，绝不会为着他人保密而将自己陷入不利境地的。

也就是说，是端妃指使那氏去毒死苏氏。而那氏权衡过后，觉得对她自己只有好处，一是巴结上了宫中的端妃娘娘，以后好从她那里得些便利。二是恨苏氏居于她上头，害死苏氏后，佟家内宅就以她为大，她能扶持二房，也就是亲生儿子那一脉，打压苏氏的子嗣，来满足她的一已私利私欲。

佟司锦本以为顺着柳姨娘、刘婆子，揪出那氏后，自己前世身边亲人被的谜底都一一揭开，有仇报仇，有冤伸冤，可谁知到最后祖母的死因竟牵扯到宫中，这叫人不免疑惑。然而，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追查下去，为祖母的死给出一个交待。

第二天，佟司锦找到吉星河，将那氏所言告诉了他。

吉星河一听也吃了一惊，这怎么又跟宫里扯上了关系。他问佟司锦：“如今那氏害死了你的祖母，这是铁板钉钉之事，你准备如何对付那氏？”

佟司锦摇摇头道：“那氏身上负着我祖母和我额娘的命，我定不会饶她。不过，端妃为何要指使那氏给我祖母下毒，这个我还得弄弄清楚。至于如何才能得知真相，恐怕还得从那氏身上着手。”

吉星河听后点头称是。佟司锦又将他的伤处检查了一遍，见恢复得尚好，他已经能将受伤的胳膊抬至水平的位置，便叮嘱他按时换药云云。

回到佟宅后，佟司锦将青樱叫过来，仔细吩咐一番。又喊了冯婆子来见自己，让她去前院盯着那氏，但凡那氏有什么动向，让她随时来跟自己报告。

这些事情都交待完了，前头有婆子来报，说是老太爷马上就要到家了，让大家都去上房候着。佟司锦便去看了韩氏，见她仍旧没能睁开眼睛，比之以前，进步的就是手指能弯曲抓握了。她让红梅看护着韩氏，自己与佟司铙并几个丫头去了上房。

那氏和齐氏已经在上房坐定了。佟司锦她们几个进去后向她行礼，那氏神情倦怠，只摆了手让她们在一旁站着等候。

佟司锦见那氏满脸都是憔悴，眼袋都快掉到下巴了，便知她是受上两回惊吓所致。心道，好戏还在后头呢。

大家没等多长时间，佟托哈就已经到家了。婆子丫头们伺候着给他换了家常的衣服，他擦了脸和手，便来到上房。

齐氏和佟司铙、佟司锦忙向佟托哈行礼。佟托哈受礼后，叫她们各自坐下，他抬眼看去，见那氏这般神情，只以为她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受累。又见齐氏和佟司铙姐妹俩都如往常一般，略放下心，便问起韩氏的情况。

那氏道：“当时，我见韩氏是厥过去了。这几日，我也是强撑着身子才没有倒下，知大姑娘并二姑娘都尽心伺候着，便没有过去查看情况。我也是对不住老太爷！”说着，她拿出帕子按着眼角。

佟托哈见她气色不好，估计她心里也不好受，顿了顿道：“这柳姨娘怎这般糊涂，真真是害人不浅。明儿我再去都察院看看情况。你也别太难受了，这回我想趁着换防的空档，从察哈尔换回来。不知会不会得到皇上恩准。”他语调低沉，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又看向便看向佟司铙，“你额娘如今怎样了？”

佟司铙起身道：“回老太爷，我额娘现仍旧未清醒，每日我与妹妹给她熬药和按摩。”

佟托哈面色沉重地点点头，“都去忙吧，我刚回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齐氏和佟司铙姐妹俩一道出了上房，各回各院。

佟托哈跟那氏交待了一声，也去了外书房。

那氏心里暗想，佟家现在出这么大的事情，佟托哈往上一奏报，说不定皇上念他岁数大了，也就同意。看样子佟托哈这次回来是不走了。自己终是考虑周全，将刘婆子那个老货给解决了。以后啊，看来就得本本份份过日子了。

怎么还是心有不甘呢？那氏想来想去，自己这一回合，竟是将刘婆子和柳姨娘二个都折掉了，而长房韩氏虽是个活死人，但那也是没死。说来说去，自己是亏了！

要不要去求端妃娘娘？再让佟托哈去外头驻防，自己这边真的是不甘心啊！

那氏正在思量时，就看见有丫头跟受惊似的，从外头跑进院子里，还拉着一个婆子小声说着什么。而那婆子听了，脸上也出现了惊恐表情。她一拍桌子，喝道：“外头是怎么回事？一个二个都皮痒了！”

巧月忙从门口走进来，行礼后道：“老太太不知，方才她们说萱合院那里闹鬼了！”

那氏大脑“嗡”地一声响。鬼？她立时想到那晚见到苏氏的情景。不是说好了让她去找端妃吗？怎么反倒就呆在院子里了？瞬间冷汗湿透了她的里衣。

巧月见状，忙道：“老太太，你怎么了？”

那氏怎么能说自己见过那鬼呢？！她示意巧月将自己扶起，去东次间躺下了。她是吓到虚脱，没办法坐在椅子上。可眼下，她一闭眼，苏氏就出现在眼前，厉声让自己拿命偿还她。要不就换成刘婆子，质问自己为何害死她。又听从外头传来婆子们的窃窃私语，说是萱合院出现女鬼，穿着白衣飘忽来去。

那氏吓得扯自己的头发，不时发出尖叫声，精神就这样崩溃了，她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日大脑昏沉，瘫卧床上。迷糊之中，听见佟托哈来过，他说是要去趟都察院。

到了下午，她听得有婆子来问巧月，说到了愣拉寺烧香拜佛日，要不要把车驾给老太太备好。巧月在那头说，老太太如今精神不济，就不去寺里了。

听到这里，那氏忽地坐了起来，“快给我收拾一下，我要去寺里。今儿我必须要去寺里，不去不行！”她要去见端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