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锦扮演着刘婆子，问的却是自己久想而不得答案的问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难道就没从中得到好处？”

那氏应道：“好处？甚么好处？哈哈，你女儿还真随了你，她还真敢给韩氏下药。我没看走眼，她将长房弄得乌烟瘴气，也确实是如了我的愿。这长房凭什么以后能承袭爵位？不就是占着个长字吗？等他们一个二个都倒了，自然二房就能得！哈哈，你也真够可以，竟敢偷我的药给她。”这是那氏最为得意之处，说到这里，她阴森森笑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那氏处处针对长房的原因。她不知长幼有序吗？司锦气得咬牙。

药，对！那氏既提到了药，佟司锦思忖着小心问道：“你随手放着，也是故意让我拿的吧？”

“那是。我这般有体面的人，怎么会让你拿去给长房下药？你也是聪明人！不用我说，自个儿就动上手了。”那氏摇摇头道。

“那药可真好使！”佟司锦恭维了一句，追问道：“就是不知老太太从哪里得来的？”

那氏正要开口，却又将话咽了回去，“你问那么多做甚？！”

佟司锦见那氏在这种情况下口风还很紧，一时也无法子。想想也是自己太想弄明白其中的原委，以至于将现场气氛营造得太温和，变成那氏与刘婆子的谈心会。她便用气声发出飘渺的声音，冲那氏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你不得好死。”

那氏变了变脸，吓得大叫一声，立时昏了过去。

佟司锦吹熄了灯烛，不慌不忙地出了上房。心道，不说是吧？自己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第二日，巧月一直没听到次间传出来声音，她小心地推门进去。却看见那氏脸色惨白地躺在炕上，一动也不动。她吓得大声尖叫起来。丫头婆子都涌了进来，有的去推那氏，有的掐她的人中，另一位替刘婆子管事儿的婆子忙着人去请大夫。

经过一番折腾，那氏终于悠悠地醒转过来。她一把拉着巧月的手，“刘婆子回来了！你们看到了吗？”

有个小丫头道：“回老太太，刘婆子还没有回来呢。“

佟司锦的迷|香优势之一，便是被迷晕之人醒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眼下巧月正是如此，她对头一晚被迷倒之事儿压根没印象。她笑道：“老太太待刘妈妈也忒好了，竟如此惦记她。她回来后，奴婢跟她说，叫她好好来老太太磕个头。”

那氏一听这话，吓得又昏了过去。待她醒过来时，已经到了未时。她头上一阵剧痛，发现却是大夫正在往她头上扎针。

她是给痛醒的。大夫见她醒转过来，带着“果然是我医术好”的神情，跟那氏说她昏厥的原因，是痰热内阻，气血逆乱，阴阳不相续接。

那氏心头这个气！她哪有什么痰热，也没有气血上头，明明就是被刘婆子昨晚显灵被吓晕的好吧。

一想起刘婆子，那氏心道既然刘婆子变成鬼来给自己托话，那就是已经死定了，看来朱老五也快回来了。思量及此，那氏便觉得心里头好受了一些。大夫明天还要来给她扎针，她婉拒了。她根本不怕刘婆子，变成了鬼的刘婆子她也不怕。只因刘婆子也干过很多坏事儿，再来的话，自己都给她揭露出来！

到了夜里，那氏让巧月在上房打地铺睡觉，自己这边有动静，能叫她进来服侍。三更的鼓声都响过了，她翻来覆去好一阵手才勉强睡着。

那氏自我感觉还没睡多久，有异样感袭来，睁开眼睛坐起一看，灯烛前果然又坐了一个人，她不悦——还没个完了？再揉着眼睛看去，吓得她魂飞魄散——竟是苏氏！她身上的衣裳，自己记得很清楚，是她最喜欢穿的。她颤着声音道：“你是……苏氏？”

“是。”

对面这人声音冷冷的，跟晴天霹雳来了道霹雳，炸得那氏头皮发麻。“你，你意欲何为？”

“还我命来！”佟司锦冰冷冷地说。她担心自己装不像苏氏，从韩氏那里找出苏氏的衣裳来换上。还从冯婆子那里套出话，知道苏氏以前喜欢挽的发髻样式等。她这般装扮后来吓那氏。果然那氏在恍神散的加持下，将自己认成了苏氏。

那氏一下子缩到炕角上，抓着帕子瑟瑟发抖，“别怪我。我虽是恨你占了先机，恨这家里都是处处以你为大，可我也没想着要害你。”

佟司锦一听这话，十分意外。那氏和刘婆子一道毒死了自己的祖母苏氏，这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可她还想知道，一是毒药来源于何处。毕竟于御史带来的仵作说过，这毒药市面上买不到，来自于西夷。二是这那氏为何要害死苏氏，仅仅是因为嫉妒苏氏吗？搞不清这些，她心里到底不踏实。故而，她决定要再来探探韩氏，为此也花了不少的心思。

佟司锦没承想一吓唬那氏，那氏竟是道出这样的真相。她冷着声音道：“你给我吓的毒药，我只认你一下。拿死来！”说罢，她伸出尖尖的指甲，冲着那氏而来。

那氏吓得不停地磕头，“冤枉冤枉！菩萨保佑，我也是听命于人，冤有头债有主，姐姐去找她罢。是她让我害死你的，也是她给的毒药。”

佟司锦将手停在半空中，“哼，若真有这个人，我必不来找你索命！”

“真的真的！”那氏见自己说动了苏氏的鬼魂，为了保命，忙道，“是端妃娘娘给的药，也是她叫我毒死你的。我一向敬重姐姐，从来不敢有怠慢……”

佟司锦倒是一愣，端妃怎么会与自己的祖母有瓜葛？眼下不是多想的时候，她冷哼一声，拂过宽大的袖摆，将迷魂散弹向那氏。

那氏登时眼睛一翻，昏迷过去。

佟司锦站起身来，她转身走出东次间，路过上房，见巧月被迷晕后躺在地铺上，仍不省人事。她半刻也没停留，直接从庑廊处回到清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