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星河擦干手后，目光移到乳酪酥条上，微微有些发愣。

“怎么了？”佟司锦见他没动手，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种点心，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吉星河回过神来，解释道。

“乳酪酥条是咱们老满族的点心，老辈子的人都会做。你见过这个，也属于正常。”佟司锦笑笑道。乳酪酥条和芋泥酥包是老满族的点心，这是乌雅嬷嬷说的。在关外时，乌雅嬷嬷经常做给她吃的，也手把手教会了她。

“在哪里见过，我是想不起来了。就是有种面熟的感觉，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吉星河搛起一条放进口中，他点头继续道，“这味道也很熟悉。不行，我得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家灶房上头是从来没做过这个。”

“哎，二哥，你就直说了吧，是佟姑娘做得好！”吉娜仁手里端着一盘做好的芋泥酥包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款款而行的严熙春。

自从严熙春进到这处院子里，就暗地里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上一回她借着送醒酒汤来过这里，瞧着吧，只要她今日计划得当，这处院落，以后她会是女主人。

吉夫人发了话，吉娜仁在张罗，吉家这顿饭相当丰盛。吉夫人品味清淡，爱吃软而烂的炖菜，这自是不会少。桌上还有姑娘们喜欢酸甜的炒菜，好些都用了水果入馔。天气还未炎热，桌上还放了两个锅子，供大家涮菜。

桌上的气氛也相当热闹。因是吉娜仁提议请来的佟司锦，她说笑着，主动给佟司锦点评着各盘碟中菜肴的口味，“佟姐姐，这道菠萝炖鸡，甜甜的特别好吃。”“佟姐姐，桂花丸子是从南边传来的，与江都做的可有不同？”

佟司锦也很配合，尝完菠萝块儿，又尝丸子，对各道菜都给予了褒奖。严熙春笑道：“今儿这些菜都可口，佟姑娘再尝尝那种酒酿，看它泛着鸭蛋青的颜色，就知是碧粳米酿的，宜赏，宜饮，很是助兴。”

吉娜仁一拍手道：“哎，要说助兴，我记得家里有一坛女儿红。正好趁着今儿人多，咱们拿来喝了吧？”说着她丢了筷子，伸手去搂那氏的胳膊，央求地晃了晃。

吉夫人坐到餐桌前头胀得厉害，现在吃了点儿东西，感觉好多了。她见吉娜仁和严熙春都用期待的目光在看自己，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便命尤婆子去取那坛女儿红，又拿手指戳了下吉娜仁，“只有一件事情，就是不许喝多，省得到时候又撒酒疯。”

吉娜仁如了愿，便笑嘻嘻地吐了下舌头。不一会儿，那坛女儿红就取来了，她给大家用青花卧足碗给每个人盛了一碗，轮到吉星河时，他道：“姑娘家喝的东西，跟甜水一般，我不喝不喝这个。”

“连佟姐姐都喝了，你不喝？罢了！尤妈妈去拿罐梅子酒来，那个烈，想必适合你喝。”吉娜仁笑道。

每个人面前的青花卧足碗里都有了酒水，吉夫人也不例外。在吉娜仁的提议下，大家端起俱一饮而尽。虽是女儿红口感绵柔糯甜，但一碗下去，几个姑娘家的脸上都飞起了红霞，只有吉星河说这酒跟水似的，不过瘾。他将碗一推，说自己已吃饱，便向各位告辞，去了自己的院子。

桌上只余下她们几个女眷，酒水入口，兴致都被提起来了。大家吃吃喝喝，不知不觉中，一坛子女儿红就见了底。吉夫人又感觉到头晕，提前就由尤婆子扶去了东次间歇着。佟司锦吉娜仁饮得最多，她已经醉眼惺忪，拉着佟司锦在吉夫人院子的厢房里歇下了。

而严熙春脸虽有些发红，但眼神清明，她跟着吉娜仁往外走着走着，突然一拍脑门，好似拉下了东西。她折返回来，径直去了东次间，说是要看看吉夫人。

吉夫人躺在榻上，脸色发红。严熙春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叫身边伺候着的丫头婆子都散去，只留下两个小丫头，让她们去端一盆凉水和一杯温开水过来。之前吉夫人生病时，严熙春曾衣不解带地服侍过她。吉夫人病好后，也多次在众人面前夸奖过严熙春，看着很是看重严熙春。

所以这些丫头婆子很听严熙春的话，都退了出去。那两个小丫头很快将凉这些东西都拿进了东次间。严熙春命一个小丫头将凉水盆递过来，她伸去接时，一个没拿稳，凉水倒泼出来，洒到了榻上。

那小丫头吓得忙要跪下请罪，严熙春摆摆手让她再去端一盆来便是。那小丫头出去了，严熙春看着被泼了水的锦榻，有些发愁。她皱紧眉头，似是在想办法。过了一阵子，她让另一个小丫头与自己一道，将吉夫人从榻上扶起来，送到西次间的榻上，让她平躺着睡下。

吉夫人平时很少去西次间，好在那里平时就打扫得干干净净，榻上引枕和锦被也一应俱全。此时那小丫头也端了盆凉水进来，严熙春给吉夫人喝了点温水，告诉她们自己要给吉夫人擦汗和冷敷，说这里不用她们了。那两个小丫头便离开了西次间。

严熙春看着躺在榻上的吉夫人，见她神志有些迷糊不清，嘴角浮出一丝冷笑。看来那种黑色的药末还是管用，她不过大清早放了一点点在吉夫人的茶中，吉夫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在吉家谋划这么久，吉夫人已经成了她的支持者。过不了多久，这黑色药末的作用便会减弱，吉夫人也会醒转过来。这也是严熙春计划好的，一场好戏，正需要吉夫人来当观众不说，还需要她来定夺。

严熙春随手将沾湿的布巾搁到案子上，快步走到门口。她朝碧桃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见她转身离去，便放心地回到西次间。

而碧桃匆匆回到严熙春居住的小院，她取出一个红木雕花食盒，揭开食盒的盖子，里头是一个汤罐，她伸手摸罐壁，是温热，便重新将盖子盖好。她拎着食盒朝吉星河院子的方向走去，她一路上在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