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宫女和太监数量众多，死个把小宫女实属寻常。德正皇帝知道冯侍卫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他眉头拧了起来，“哦？此事怎么讲？”

“奴才之前去查花匠李自新一事。在他老家，发现他已经上吊自尽。现在奴才想了起来，那李自新的指尖也有同样的痕迹，生前流过血。当时奴才疏忽，以为是偶然现象。现在看来，应是有问题。”

“那李自新进宫的另一个保人，去向不明，现查的结果如何？”

“回皇上，仍未找到。不过，这个小宫女，奴才已经查过了，与李自新应不认识。”

德正皇帝闭了下眼睛，挥手摒退冯侍卫，“继续去查那个保人。另外，宫中最近新去的了宫女和太监，你都去看看，还有没有指尖流血的现象。”

“嗻。”冯侍卫这才起身，弯着腰后退，然后转身快步出了门。

李自新和小宫女，各不认识。相同点是他们都没命了，还有指尖流过血。这意味着什么？德正皇帝感觉头隐隐做痛。难不成是宫里有秘密团伙？他们都是团伙中人，违反了什么规矩被处死？

但是，李自新与小宫女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李自新还想害太后！这小宫女似乎没有做过对主子不敬的事情。

“朕这后宫啊，看来不太平。”德正皇帝自言自语道。他揉了揉太阳穴，又想起五阿哥那边一点线索都没有，他便有些心烦，把奏折胡乱推到一边。

马公公上前弯腰道：“皇上是九五之尊，洪福齐天，定能化险为夷。”德正皇帝闻言，转念一想，可不是吗？这太后和五阿哥眼下都避开了凶险，脸上便又阴转睛。由此，他生出来看五阿哥的念头来。

这便是德正皇帝与慧妃二人迎面撞见一幕的由来。慧妃和佟司锦忙向德正皇帝行礼。

德正皇帝的目光落到佟司锦身上，慧妃见状忙向他解释，说了找佟司锦进宫的缘由。德正皇帝盯了眼佟司锦，道：“朕有话单独要问你。”

佟司锦垂目应是。这时，五阿哥从殿里跑出来，“皇阿玛，皇阿玛，这个姐姐说能治好九九。”小男孩那清脆的声音和兴奋的表情，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松缓。

德正皇帝摸摸五阿哥的发顶，示意慧妃暂时带走五阿哥。只余他二人时，德正皇帝问道：“上次你救了太后，这次是五阿哥，朕想问的是，为什么两次都是你？”

佟司锦不卑不亢地应了，说这两次都是自己偶然遇到，知其有害便不忍闷在心里，故而出面相告。

德正皇帝沉默了好一阵子，“你是好意，朕知道如此问你，可能会引起你的不适。但仍然会开口，因为朕有好多事情想不清楚，而你正好在现场。比如，那花匠为何要害太后？背后的指使者是谁？又如，这猫身上的病菌从何而来？”

佟司锦摇摇头，说能察觉到这些，只是因为自己天生对异味敏感，又略懂花草的一些常识而已。至于什么原因会出现这种情况，她也不清楚。说这些话的时候，佟司锦大脑中闪过沁妃的身影，但又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她对此只能闭口不言。

德正皇帝对佟司锦的印象不错，他想的是，吉家那小子有福，娶了良配。

随后慧妃仍旧陪着佟司锦去见太后。佟司锦与太后行礼，说自己虽是许了人家，可母亲身子不太好，她与未婚夫已经说好，待母亲恢复健康，便会嫁过去。但又怕影响家里几个妹妹的亲事，她由此想要太后与她做主，让自己安心呆在家里，而不被催嫁。

慈仁太后一口应了。其实她已经由身边的太监王五子口中，了解到佟家内宅的基本情况，知道佟司锦在佟家似乎不被看重，正好这便有了理由。她让王五子亲自送佟司锦回去，并带去一道口谕。

佟司锦告辞时，慧妃要送她大量的赏赐，被佟司锦制止了。慈仁太后也道：“咱们都待见佟家二姑娘，这是事实。但也不能太张扬，要知道事极必反。到以后，二姑娘嫁人了，生子了，咱们有的是出手的时候。”

慧妃道太后想得周到，她拉着佟司锦的手道：“太后说得极是。二姑娘于霁霞宫有大恩，以后遇事可以求太后，也可以来找我，定当全力以赴。”

……

储箐宫。身着水红色牵牛花纹金宝地锦旗袍的沁妃，正端着黄地珐琅彩诗文梅花纹茶盏，听她跟前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妇人说话。

那妇人道：“老奴刚着人去打听了，那佟家二姑娘出宫的时候，只有王五子跟着，也没带箱笼，看来没得太后和慧妃的什么贵重赏赐。”

沁妃抿了口茶，将茶盏缓缓放下，道：“前些时候是我大意了，只想着出气，差点要暴露出来。秋嬷嬷辛苦了，这些你拿去喝个茶。”她一摆手，洛梅将一个匣子打开，里头整整齐齐地摆着四个金锭子。

秋嬷嬷道：“老奴一心只忠心于娘娘。身外之物，老奴一时也用不着。”

沁妃笑道：“既是赏你，你就受着吧。用不着，拿着玩也是好看的。”

“谢娘娘隆恩。老奴这次出宫，将娘娘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好。老奴这回没取血，就想着行事谨慎些。所以娘娘无须多虑。再说，佟家那二姑娘再有本事，还能把手伸到宫里来吗？何况她就一寻常姑娘家，本事还能大过娘娘？这么些年了，咱们都平安无事的，以后也是这样！”

沁妃嘴角翘起，她摸了一下自己依旧娇媚的面颊，笑得很开心，“嬷嬷说得甚是，谁也不能撼动本宫在后宫中的地位，本宫受宠，嬷嬷也有好日子过。自从嬷嬷从涂山跟着本宫进到皇宫，哪一次咱们失过手。做得多了，手也就熟了，话说这宫里千八百名宫女太监，死个人很正常，谁会想那么多啊！”

秋嬷嬷道：“是哩。一年经咱们的手，死上几个，神不知来鬼也不觉。只要娘娘能永葆年轻美貌，老奴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