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太瞪她一眼，“人家荷包里都没了，还拦着她做甚，没的招人烦。她是佟御史家的二姑娘，知道了这个还怕什么？”

说到这里秦老太太也有些后怕，她的嫡亲孙子失踪后又回来了。虽是毫发未伤，但不明不白的很可怕。秦老太太这次来寺里还愿，另外就是捐香油钱祈福。她打算在寺里住上七天，可谁想到刚进寺庙就胸痛得昏倒了。

幸好遇着佟二姑娘这个贵人，以后要想办法结交上她才行。

那边二位姑娘往大殿方向走去。傅佩如星星眼，“锦儿姐姐，你刚才救人的样子好厉害？你那药丸是从哪里得来的？”

佟司锦啼笑皆非。傅佩如家里父严母慈，妾室翻不起浪花，傅佩如像室内一朵小花花儿般过得无忧无虑。这应该是一种幸福的人生吧？

不过老天给每个人的命不一样。谁能保证自己就能跟傅佩如那般？或者眼下跟傅佩如那般，后面谁又知道会遇到怎样的事情？

所以还是得靠自己。爹有娘有，都不如自己有！

佟司锦笑道：“我从小生活在关外，屯子里小，见过一些事情，也就学会了如何处理。”

傅佩如好奇地问：“关外是什么样子？我听额娘说过那里，冬天是不是冷得没法子外出啊。”

“关外的冬天是很冷，雪随便一下就能到小肚子那里。可是景色也很美，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大家照旧跟平时一般外出，戴毡帽，穿牛皮缝的乌拉鞋，骑马，坐狗拉爬犁……”

佟司锦越说越起劲儿，海兰屯的冬天犹如就在眼前，毡帽是乌雅嬷嬷给她缝的，特别厚实，带俩耳朵，别人家的小孩儿脸快冻成冰疙瘩，她还暖和着呢。

傅佩如听得一脸向往，声音略带惆怅，“我小时候净关在宅子里了，都没这么有意思。”

二位姑娘边聊边往大殿方向走去。傅家在江都很有名望，跟着傅佩如一起来的嬷嬷提前一步跟殿内执事打过执呼。她俩一进到正殿，就有人来引她们到幽静之处，铺好跪垫。紫杏和那位嬷嬷拿出备好的香烛纸钱，分别交给她俩。

佟司锦先磕了三个头，然后执香对金光闪闪的佛像默默许愿：愿此生不再家破人亡，和满幸福。点上香后，她又对佛像三叩首，然后将香插进香炉里，才退到一边等着傅佩如。

傅佩如正闭起眼睛对着佛像念念有词。傅家向普福寺捐了五百两香油钱。像傅家这样的权贵人家，寺庙用香油钱为他们供奉长明灯，还有高僧为傅姑娘讲经明法。

佟司锦没多少银子，自是没有傅佩如这般待遇。她往功德箱里搁的那五两银子，还是在江都做香脂生意赚来的。她与傅佩如约好，在寺庙门口停马车之处相见。

傅佩如和那位嬷嬷往偏殿走去，佟司锦便准备在寺庙附近走走。难得出来一次，普福寺建在半山腰，四周是连绵的群山，风景极好。

没料到刚出大殿，佟司锦就被人喊住，“佟家二姑娘！”闻声她一回头，哎，是秦老太太。搀着秦老太太的正是来的路上她见到的那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傅佩如说那是秦总商。

佟司锦只好福了福。秦老太太抓住秦总商的袖子，急切地说道：“她就是救了我的佟家二姑娘，你快过去向她道谢。”

秦总商刚才已经被老母亲灌了一耳朵的话。他的宝贝儿子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老太太非要去普福寺还愿，说要连着住上七天。

他是个大孝子，只能亲自送老太太上山。在寺庙大门口他遇到认识的人有话要说，便让丫头婆子侍候着老太太先进寺庙，没想到老太太晕倒了。

后来他听说是佟御史之女救了老母亲，忍不住愣了一下。当时他把记着秘密的簿册送到佟御史那里，现在想来多有不妥，是冲动之举。自己儿子凭空走失又被送回来，凭这个，秦总商明白那些人知道自己有小黑账。之所以他们没有对自己怎么着，很可能是知道自己不会捅出去。

那些人位高权重，手段狠辣，若是知道佟御史手里有簿册，必会对他下手。奇怪的是，佟御史那边平静如镜，好像根本没有见过那本簿册，倒是催着要去盘存银。

秦总商神情复杂地走向佟司锦，抱拳行礼。佟司锦同样也心情复杂，不过她将情绪尽掩眼底，笑着回礼道：“我已经给老太太说过，本是举手之劳。如此隆重，倒让人不安了。”

秦老太太将佟二姑娘的药丸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神乎其神，让秦总商务必要买到。老太太性子一向固执，秦总商抓住这个机会为铺路，“在下与令尊本就相识，改天必登门表示感谢。”

佟司锦客气了几句，与他们告辞。

佟司锦带着紫杏在寺庙里转了一圈，香客都集中在正殿附近，偏殿和后殿人并不多，树木环绕，看着十分幽静。

她看见后殿有处角门半掩着，心道从这里出到庙宇外头倒便当，省得出大门绕远路了。那角门一推即开，佟司锦带着紫杏走了出去，横在她们面前有两条道儿，一条是通往近处的另一座山峰，另一条则是通到山下。

佟司锦径直选择了前者。还没走几步，紫杏就停下脚步，面露担忧道：“二姑娘，奴婢看天上似要落雨，咱们就不要往前头去了。”

佟司锦感觉江都气候温吞和缓，笑道：“这里落雨也是绵绵细雨，不成气候，不打紧的。”

紫杏见自家主子主意大，便道：“姑娘在这里候着，奴婢去取了雨披和油纸伞过来，免得姑娘被雨淋湿了受凉。”

“也好。你快去快回吧。”佟司锦知道紫杏忠心，若自己不应她会唠叨个没完。

待紫杏的身影消失在木门那一边，佟司锦毫不犹豫地抬腿继续往前走。小道儿是青砖铺就着往前延伸，两边的树木和灌木将她身子半掩半映。她抬头看那些葱笼的树木，只见处处绿意逼眼，连绵不绝，风景宜人。耳边莺啼鸟鸣，她忍不住深呼吸起来，好叫这清新的空气充盈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