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就不想，我为什么不回答吗？”连洪皱着眉头，反问道，“难道非要像小孩子一样，当面告诉你才可以吗？”

“可是，那件事情不是一般的小事，我必须了解清楚您的想法才可以！”连合平摸着自己的胸口，劝说道，“张晋中的手下都是我们的精锐，应该派往前线才是，根本没必要回来。他这种要求，绝对是有问题的！”

“前线，你告诉我哪里是前线？过年的时候，张师长就跟我说过要回防的事情······”

“可当时是为了防止吴胜泰的人趁机作乱，现在回防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现在还学会打断我讲话，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连合平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紧张，努力深呼吸了几口来平复心情。他不经意扭头，发现旁边正好挂着一张地图，灵机一动，走过去开始讲解自己的想法。

“父亲，您看，张晋中的部队处在西凉和江元的中间位置，南下的话很快就可以抵达边界。而且那里也有重镇雄州，完全可以补给，根本没必要舍近求远到北都和兰汇附近来。”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这么浅显的道理，张晋中不会不明白的。他这种请求，很可能是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是什么啊？”

“这，卑职还不太清楚······”

他支支吾吾的，希望父亲能看出来自己是有难言之隐。即便看不出来，问一下，自己也好向父亲和盘托出。然而，连洪却选择了第三条路。

“什么都不清楚，你就在这里妄言，到底是何居心？”

“父亲，我不是妄言，这明显是有问题的啊！”

“你口口声声说有问题，具体什么问题有说不上来，你难道还指望我猜你的心思吗？”连洪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训斥道，“而且，你知道你在说谁吗？张晋中，你以前的上级。假如你的下级在我的面前说你如何如何，我该怎么处理啊？”

“不是，父亲，这次情况不一样······”

“你总是这样，疑心太重，导致很多事情都办不成。要是都像你这样，互相猜忌，怎么能够同心协力？”

“您说得没错，可是特殊情况我们不能不防啊！”连合平已经快要失态，连说话的声音都变调了，“宋连清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惨重吗？”

“你说什么？”

连洪突然冷静了下来，凝视着儿子的脸。

“你刚刚说，宋连清的教训？”

“没错，您还记得吧？”连合平松了口气，像是看到了希望，“咱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疏于防备，必须······”

“你闭嘴！”

刹那间，连洪抡起右臂，狠狠地给了连合平一个耳光！还在忙着劝说父亲的连合平根本没有想到，来不及做出躲闪，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捂着脸，瞪大了眼睛，不仅感觉到左边火辣的疼痛，更感觉到了心里冰冷的寒霜。

“你拿宋连清去比张师长，是何居心？”连洪质问道，“我问你是何居心？”

“父亲心里明白。”

“还敢顶撞？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他咬着牙，胸中满是怒气。自己明明是善意的提醒，却被误解成这个样子。宁可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意倾听自己的亲生儿子。连合平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现在除了大哥，还要排在张晋中的后面了。

“我只是觉得他的请求有问题，希望您拒绝他，其它的我不再多说。”

“那好，我也明白告诉你。我们长辈之间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你管好你的地方，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足够了，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妖言惑众？父亲，我基于常理的分析，竟然被您当成妖言？”

“少废话，不要再提这件事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赶紧回兰汇去吧！”

说完，连洪背过身，不再看自己的儿子。这样的场景，在连合平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纠结原因，因为态度已然明朗。离开之前，连合平简单敬了个礼，径直离开了指挥使府，没有丝毫地犹豫，头也不回地往兰汇方向驶去。

傍晚时分，连合平抵达了镇守使府。他本来准备过来询问一下于大海自己离开的时候发生了哪些事情，然后就返回公馆休息。可刚一进大门，于大海就匆匆忙忙地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他来多长时间了？”连合平问。

“也就半个时辰，不算太长。我跟他说您今天不一定能回来，让他不用再等了，可他非要等，说今天肯定能见到您。我们没办法，只好······”

他举起手，让于大海不要再说下去，随后苦笑一声，快步往会客厅走去。果然，刚一进去，熟悉的声音再次萦绕在耳边。

“四弟，听说你出去了，我这一通等啊！”张庆鹏高声喊道，“要不是来之前吃了点东西，我怕是要晕在这里了！”

“大哥真会说笑，你就等了半个时辰，怎么会晕呢？”连合平随口答道，“要是饿了，我派人到百味斋······”

“叫几个厨子来做菜？不是我说，你每次见到我都是这句话，我都记下来了！”

“这不是一直想请你没有机会嘛。等以后有时间，咱们兄弟一定要好好喝一顿！”

连合平摆手让其他卫兵出去，把会客厅的门给关上。一见他们都走了，张庆鹏也不再犹豫，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封信，递到他的面前。但是这次，连合平只是瞟了一眼，并没有拆开查看。

“不会还是那件事吧？我上次不是已经表明态度了吗？”

“上次是告诉你一声，这几天让你好好想想，现在应该有改变了吧？”

“你觉得让我公开和我爹分庭抗礼，不是种很可笑的事情吗？”他忍不住冷笑起来，“我手里除了警备团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马的调动权都在他那里。一旦有事，父亲第一个就会把我给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