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了这么多年，加上这个话语的停顿，周雨杰自然心领神会。不过他并没有找借口把连合臻给引开，而是同样使眼色。因为他相信，这位大小姐应该能够明白这些事情，主动回避的。

“大小姐，老爷那里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啊？”

“啊，什么？”连合臻被这种难得一遇的场面搞得心里有些触动，没反应过来，“你说我吗？”

“对，您要不要先……”

“哦，对对，是应该去看看。周雨杰，你跟我一起去吧。”

说完之后，她转身离开了偏厅，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在后面跟着的周雨杰顺势将门给关上，动作十分轻柔，没有让周围的丫鬟有所察觉。确定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后，周雨晴松了口气，握住妹妹的手，说：

“不用担心我，这里可是连公馆，安全得很！说实话，我倒挺担心你在北都那里有没有事。那里情况比兰汇要复杂多了，你人生地不熟，咱们家也没有亲戚在那里。有时候收到信的时间晚了，我都睡不着觉！”

“北都比兰汇人要多多了，而且特别有层次。多富的人都有，多穷的人都有。我在学校西还是比较安全的，同学们也都知道我参加过教育司那次，所以挺尊重我的。”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这个脾气到了那块会不习惯呢……”

周雨晴刚想继续说，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动了一下，让她有点难受，只好坐到椅子上暂时缓一缓。周雨馨这时才注意到姐姐隆起的腹部，瞪大了眼睛，像是在看一件新奇的宝物。

“姐，你这里面，真的有个活的孩子？”

“怎么可能不是活的呢？我在信里都告诉你我怀孕的事情了，你怎么跟完全不知道似的？”

“不是，我只是没想象你怀孕会是什么样。小时候看邻居家的孕妇，好像都无精打采的样子，开始还担心你有了孩子会变得和她们一样。没想到你气色还这么好，看来没受苦啊。”

“你这死丫头，能不能盼你姐姐点好啊？我凭什么就得受苦，不能享福啊？”

“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连公馆和原来的侯门也差不多，我以为你会……”

正说着，偏厅的门突然被打开。兰香抱着商会送来的礼品盒子，准备放到空地上。那些盒子堆在一起把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根本没看见厅里面还有人。等到她把所有东西都放好，拍拍手上的灰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瞥到的影子，让她瞬间停住了脚步。

“二姨太，您怎么在这里啊！我马上带您回……”

兰香正要过去，一扭头就发现周雨馨看着自己，被吓了一大跳，喊道：“你，你是谁啊？怎么在这里？”

“不是，你刚才管她叫什么？”周雨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指着周雨晴问兰香道。

“你先回答我的话，到底是从哪来的。赶紧离开这里，偏厅未经主人许可，客人不能擅自进来的。”

“哎呀，兰香，你误会了，她是我的妹妹！”

周雨晴摆摆手，让周雨馨到自己身边，两个人的脸平行展示在兰香的面前，相似度一目了然。兰香这才松了口气，放弃了叫人过来的打算。

“原来是二姨太的妹妹，小姐不要怪罪兰香。”她蹲下身行礼，表达自己的歉意。

不过，周雨馨对于这种旧时候的礼很厌恶，但又不好直说，只能一边摆手一边推说道：“哎，不用不用，你赶紧起来吧，我，我有点不太习惯。”

“我是二姨太的贴身丫鬟，二姨太所有的一切我都要负责伺候。特别是现在有了大少爷的骨肉，更是得小心一点。”兰香解释完之后把眼神移向周雨晴那里，略带责备地说道，“您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到这里来了啊，一个人从房间到这里多危险啊。”

“我不是一个人，是大小姐跟我来的。”

“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您和您妹妹聊天了。有什么事情您叫我，我先离开好吗？”

见她转身要走，周雨晴情急之下，脱口来了一句：“兰香，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嗯，为什么？您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对，有不方便的，你按我说的做就好。”

兰香点点头，似懂非懂地离开了偏厅。她不知道和自己的亲妹妹聊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要偷偷溜到这里来，在已经快变成杂物间的偏厅里面待着。除了此时坐在沙发边角处，心不在焉的陆德明外，公馆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里竟然会发生这么一件瞒天过海的事。

“姐姐，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我听说怀孕的人都很辛苦，要受很多罪。当时知道之后，我就害怕你吃不消。”

“还好，除了开始的时候吐了一段时间，后来就没事了。”周雨晴故作轻松地笑笑，说，“这还要多亏刚才来的那个兰香，一直伺候我，不然还真得受不少累。”

“听那个姑娘说，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周雨馨像是知道了什么秘密一般，饶有兴趣地问，“你跟我说实话，有丫鬟伺候的感觉怎么样？”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要不要我问问你在学校里的功课怎么样啊？”

“哎，别别，我这不是好奇嘛！”她一听到“功课”两个字，立刻紧张了起来，露出僵硬的笑容，“毕竟你前两年照顾咱们一家人，我打心眼里替你难受，就指望你嫁人之后能别再受这个苦，享享清福。”

“我可是大少爷的姨太太，又怀了孕，怎么可能不享福呢？”周雨晴眼珠一转，突然反问道，“对了，你最近和王烁的关系，怎么样啊？”

周雨馨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低下头，两只手在下面不知所措：“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人家可是救过你的命的，他父亲都为了保护你们两个没了性命。加上前几封信里，你字里行间，都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