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什么啊？”周雨晴坐在赵阔海位置的对面，等着他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赵阔海坐回去后，声音低沉，问：

“雨杰在家吗？”

“雨杰？你问他干什么啊？”

“你别问那么多！我就问他到底在不在家。”

“在啊，今天早上刚回来的。进来之后倒头就睡了，估计昨晚上一夜没睡。”

“那你知道他昨晚干什么去了吗？”

“这我上哪知道去！”

“那你知道他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吗？”

“你不知道吗？他一直都在做木匠啊！”

赵阔海深呼吸了一下，暗地攥紧了自己的右拳，咬牙暗道：“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骗你？我哪里骗你了？”周雨晴已经发现他今天有些不太对劲，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不对劲。

“周雨杰是烟帮分子，这事你早就知道吧？！”

听到自己隐藏已久的秘密被人知晓，周雨晴大惊失色，脑子里迅速回想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说漏过。可想了半天，她也没想起来。而赵阔海面如冰霜的样子更是让人在三伏天都忍不住打寒颤。

“你怎么知道这个事的？”

“看来你真是早就知道啊！”赵阔海站起来，在正堂里四处走动，以此释放内心的怒火，“我之前竟然跟个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

“你小声一点！别让我爹和雨馨听见！”周雨晴看到他异常激动的样子，担心其他人听见，走过去用手轻掩住他的嘴唇。但赵阔海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的手甩下来。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就这么不被你信任吗？”

“这跟信任不信任没关系！我连我爹，我大哥和雨馨都没说，单独跟你说有必要吗？”

“太有必要了！我要是早知道，就不会有凌晨的事了！”

周雨晴听到这，心里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让赵阔海这么激动。她扶着赵阔海慢慢坐回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递到他手上：

“发生什么事了？能告诉我一下吗？”

“好，我就跟你说说：昨天连合安命令我带着警卫连到城北去截获鸦片。子时左右我们看到三辆卡车和十几个烟帮分子，穿着和我们一样的衣服冒充是二二三旅军需司的。正在检查的时候，一个人突然逃跑到树林里。我追过去之后，那个人用枪对着我。我躲开他的枪口，搏斗了一番之后准备用刀杀死他。结果我马上就要刺死他的时候，才看见那个人竟然是周雨杰！”

“不会吧？真的是雨杰？”

“千真万确！他当时都跪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姐夫’的求饶呢。我敢说，他现在肚子上肯定有块淤青，那就是我给他踢的！也就是连合安下命令不让逮捕，不然我非抓起来他不可！”

周雨晴坐在椅子上，微微摇着头，嘴唇微张，一副呆住了的样子。赵阔海则被打开了话匣子，嘴里唠叨个不停。可还没等他说完，周雨晴就一拍桌子，直接走到后门拉开了门闩，惊得赵阔海急忙拦住她。

“你要干什么？”

“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竟然敢做这种事！要是以后杀了人就没人救得了他了！”

“没用的，他不会承认的。这种事承认了就是个死，鬼才会承认呢！”

“那怎么办？我不能看着他越陷越深啊！”

赵阔海从她手里夺下门闩，重新插上后扶着她的肩膀坐回椅子上：“我看他的样子不像刚入帮的，想要洗刷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做政府的内线，帮政府彻底消灭烟帮。这样他也算立了一功，日后审判不会有太大罪过的。”

“这个，我估计他不会做。”周雨晴摇了摇头，说：“雨杰很讲情义的，从来不出卖别人。小时候我偷了家里的钱买糖葫芦，顺便给他买了几块糖让他替我瞒着。结果我爹把他的手打破了，他都没供出我来！”

“可这不是小事，跟着烟帮是混不出来的，迟早会被政府剿灭。于其那时候坐以待毙，还不如现在弃暗投明。”

周雨晴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皱着眉头的样子让人看着不由得从心里浮出一丝同情。赵阔海见她没主意，突然心生一计，说：“这样吧，你赶紧说服他，让他主动找我投诚，我也好和连合安解释。他如果死不悔改，我就带人直接把他抓起来！放心，有我在他不会被枪毙的。”

“绝对不行！你这样会把事情闹大的！”

“都这时候了还怕什么？你现在包庇他是在害他你知道吗？”

赵阔海没想到她竟然不同意自己的方案，忍不住提高了调门，但周雨晴毫不理会，反驳道：“不管怎么样，他是我的亲弟弟。这也是我们的家事，不用你来管。”

一来二去，这就算谈崩了。赵阔海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水，咬牙狠道：“行，这是你说的！到时候政府清剿烟帮的时候，你就负责给他收尸吧！”他拉开正堂大门，大踏步地走出了周家，与连合安一同出发前往北都。

周雨晴坐在椅子上，回想他刚刚说的话。尽管她相信赵阔海并不会主动揭发，但时间一长知道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等到东窗事发一切就都来不及了。作为周雨杰的亲姐姐，她当然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弟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思来想去，她决定听从赵阔海的建议，跟周雨杰好好说说这回事。

走到东厢房的门前，周雨晴看到弟弟的房门紧闭，阳光透过门的缝隙照射进去，隐约可以看到周雨杰正躺在床上的样子。周雨晴有点不忍心叫醒他，但一想到赵阔海的话，她还是走上去敲了敲门。然而敲了半天，也没有回音，她便准备等周雨杰醒过来再找他。可她刚准备离开，突然听到房间里一声大喊，吓了她一激灵，连忙拍门喊道：

“雨杰，雨杰你怎么了？”

从梦中惊醒的周雨杰满脸是汗，喘着粗气。听到周雨晴的声音，他稍微平静了一点，说：“我没事。大姐你有事吗？”

“对，大姐找你有点事。你还困吗？要是困就接着睡，我待会再找你。”

“不用，大姐。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