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触怒了宿傩啊。

五条雪枝抱着胸，若有所思地想到：“不作死就不会死，挑拨一次也就算了，再来一次，以宿傩君的脾气不把他湮灭都算是大发善心。不过不愧是虎杖君啊，虽然只是无心插柳，倒也确实找到了杀死他的办法。”

“可惜了，那个恶心的家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杀死的。”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将头发向后挽起，打算准备一下，把那只捕蝉的螳螂收回囊中。

……

真人逃入了下水道。

他被宿傩伤到了灵魂，虽说他的底牌尚在，可以转换成不同形态逃脱虎杖悠仁的追击，但逃跑这件事对于一贯行事肆意的真人来说本身就是新奇而有趣的体验。

他爬了出来，浑身狼狈不堪，靠着桥洞的石壁，吃吃地笑出了声。

“那就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啊……”

“明明咒力总量应该少于漏瑚，那个存在感，却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话音刚落，他突然一怔。

与先前情况相似，一阵危机感猛地冲上了心头，他抬起头，瞳孔在那一刻收缩成线。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一个身材高挑，体型纤细的女人，披着深红色的卷发，茶色的眼睛温婉灵动，浑身上下却散发着近乎于宿傩的可怖气息。真人如受重击，他不能动，只能看着那个女人一步步走来，脸上带着笑意，将白皙柔婉的手放在他的头顶。

“你是一个识时务的乖孩子。”

真人试图后退，可身后是一堵墙，他退无可退。

“我很喜欢乖孩子。”女人说：“所以，我会让你死得很好看的。”

温柔的预告在耳边响起，女人的语调低哑而柔媚，像沁着剧毒的蜜饯：“让我尝一尝吧，能够改变灵魂形状的补药。”

“砰——”

下一刻，他的灵魂撕裂开来。

……

…………

五条雪枝的脸色不太好，她站在桥洞附近的石阶上，一脸冷漠地看着地上那一滩似人非人的东西。

“消化不了？呵，什么笑话，难道垃圾还是不可分解的吗？”

运输工双手插兜，靠着他的摩托车，听闻此话，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已经吃了一半吗？”

“只吸收了不到四分之一。”五条雪枝居高临下，抬起脚在那滩烂泥似的咒灵身上踢了踢。

“从来只听说过诅咒反噬神明，可没听说过咒灵不可消化的例子，难不成是我身上的神格不够纯粹？”

搬运工镇定而冷静：“那个家伙能够改变灵魂吧，你想想看，自己的灵魂有没有什么问题？”

话音刚落，五条雪枝的眼睛眯了起来。

搬运工还是和过去一样敏锐，她是以死魂状态被系统拉入人世的，魂魄已经趋于消散，就算升格成神，本质上依旧是那个灵魂不全的人类。况且她的信徒还没几个，接收到的信仰之力更是聊胜于无，一个灵魂不全的新神对上能够改变灵魂形态的咒灵，若非位格压制，谁胜谁败……确实未可知。

她冷哼了一声，泄愤一般在咒灵身上狠狠碾了一脚，只听得一声闷吭，咒灵似乎要醒了。

五条雪枝突然一顿，蹲下身，一脸关切地看向他。

受创严重的咒灵自昏迷中醒来，看到的便是女人那张漂亮的脸蛋。

“你醒了吗？”她温柔而体贴，伸手抚向咒灵血迹脏污的碎发。

真人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往后退，却听到一声清脆的轻响，面前的女人将手微微抬起，手中冰冷的镣铐随之晃荡着。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啊，是问这个啊？”

她笑着说：“乖孩子熬过第一阶段的惩罚，当然可以得到奖励了，从现在开始，真人就是我的狗了哦。”

“哦对了，我从你的记忆中了解到，你是叫真人对吗？”

真人的眼睛微微睁大，下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一阵极致的痛苦，从灵魂深处传来，几乎要将他碾碎成汁。那份痛苦过于纯粹，于他而言，竟痛到几乎接近欢愉的程度。

“是很不错的体验吧。”

女人挑起了他的下巴：“可以告诉你哦，那是灵力，是神明的力量。一种足以将真人祓除，不，应该说是净化的力量。很可怕不是吗？”

她加大了灵力的输出，看着面前的咒灵肢体崩解，血肉破碎，脸上却莫名泛起了潮红，嘴角抽搐着向上扬起，眼睛居然越来越亮。

她的嘴角抽了抽，一松手把他扔了出去。

——行了，是个M，她确定。

嫌恶地掏出手绢，将手指间沾染的血渍小心擦拭掉，少顷，五条雪枝点了点下巴，示意旁边的搬运工给他翻个身。

搬运工一脸冷漠，看着面前突然抖S发作的女人，上前一步把浑身抽搐的咒灵翻了过来。

这个女人真的太糟糕了。他第N+1次在心里确认。

好不容易挨过那一阵酸爽滋味，五条雪枝垂下头，看着地上的咒灵，抬起脚踩到了他的头上。

“舒服吗？”

“……舒服。”真人诚实地回答。

“砰——”他的脸被踹了一脚，血液从鼻子里流了下来。

“那是给真人的惩罚还不够。”女人说：“不如这样吧，给你个机会，换个方式讨我开心，真人会怎样做呢？”

真人愣住了，下一刻，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女人跟前，在她一脸嫌弃的表情之中乖巧地坐下。

然后，抱住了女人的小腿。

“再让我感受一下吧。”他抬起头说：“让我感受一下刚才的滋味……那就是灵力吗，是和咒力完全不同的力量啊，如此清澈，多么令人绝望啊……”

真人神经质地低喃，他的嘴角渗着血液，几乎要裂开，神情却病态恍惚，恍如在梦中，兴奋而热烈地说道：

“啊，啊，为何要让我见到这样的力量，多么想要拥有啊，这样的力量能够令我崩解吧……人类的灵魂真的太有趣了，居然可以承受住那样耀眼的颜色……”

他在说什么胡话？五条雪枝的眉心蹙了蹙，灵力之于诅咒而言犹如穿肠毒药，但对于追求本源的真人却是毒.品，虽说杀不了他，仅仅控制却是不难的。只不过他说的话让五条雪枝感到有些奇怪，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东西，耀眼的颜色又是在指什么……

五条雪枝收紧手心，掐住了咒灵的脖颈，将他提了上来。

“你看到了什么？”她好奇地问。

“是光……”

真人狂热地说道：“我看到，在你的灵魂深处有一道光，通往不知名的世界……你不是原本的神明，不，你是新的神明，是咒灵的神……”

“神明大人，再次惩罚我吧。”他说着，脸上露出兴奋的红晕，眼中光芒闪烁，像是破碎的星空。

……

什么鬼？他在搞什么？

五条雪枝一头雾水，她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这个家伙的套路，怎么还没开始忽悠，这个垃圾居然比她还要神神叨叨了。

“我觉得你应该先去看病。”

她一脸冷漠，无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