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攸朗倒是的?的?确确没想到,自?己会被楚翰天软禁了?起来。当然,虽说是软禁,衣食用度上?倒是当贵客待着,太?医也是日?日?来问诊开药,帮着齐攸朗调理着身子,独独只是一项,便是不许出宫门。
而楚翰天一反之前对齐攸朗的?不冷不热,日?常的?没事?的?时候,却还总是到齐攸朗住的?的?地方?,与他一起吃茶下棋,有时候还会跟齐攸朗一起用膳。楚翰天只字不提夏未婵的?事?,齐攸朗想了?想,只好?也不提。
就这么过了?三五日?的?时间,齐攸朗完全不知道夏未婵那边的?消息,一时也有些?急,他便托词平时让柳柳伺候着惯了?,问楚翰天能不能让柳柳进宫,楚翰天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是欣然允了?下来。
柳柳进了?宫里见到齐攸朗这几天被养的?倒是气色大好?,这才是放下大半的?心?来,不禁絮叨道:“爷,您是不知道奴婢有多愁,老爷跟夫人还只当是皇上?跟爷要好?,才留着爷在宫里养病,顺便跟皇上?作伴。可是奴婢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啊,夏姑娘跟孟大哥走了?,皇上?却把您留下,明显就是把你当了?人质了?,防着夏姑娘不回来。这下可怎么办,您跟孟公子说,带着夏姑娘躲起来,他若真是这么做,那您岂不是就这么被关一辈子?”
“那又有何不可?想一辈子被关着这里,成天锦衣玉食的?人,恐怕不在少数呢。那些?个娘娘,哪个不是跟爷现在一样,要什么有什么,只是不能随意走动。人家求都求不来的?事?,咱们有什么可愁的??”齐攸朗这些?时日?以来,倒是想开了?些?,只是想确定夏未婵真的?跟孟童松远走高飞就好?,其余的?,反倒是没了?太?多较真儿的?心?思。
“啊?爷的?意思是,皇上?准备让您当娘娘这么养着?”柳柳诧异道。
齐攸朗一皱眉,“话?倒也不是错,就是听着有点儿别扭。”
“那您就不准备跟夏姑娘好?了??您跟她就这么完了?么?”柳柳忧伤道。
“暂且不去想这么多吧,总是别让她困在宫里就好?。她那样的?一个人,总该是海阔天空地活着才是,即便是不与我?在一起,她也自?然能活得自?得其乐,可是在宫中困得久了?,她却一定不会快乐。”齐攸朗笑笑,心?里却也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其实,在他让孟童松带着夏未婵逃走的?时候,他心?里便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在夏未婵的?事?情上?,最后,他跟楚翰天只怕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谁也不会拥有这个姑娘。
楚翰天并不可怜,他这辈子女人太?多,动心?的?人也太?多,少了?一个夏未婵,至多失望一个春夏,也就过去了?。他自?己也并不可怜,从来抱着游戏的?态度过日?子,今天看看别人的?戏,明天又被人来看看戏,却从没放过真心?在什么人,什么事?上?。江湖上?往来自?然也是不少友人,倒并非彼此间的?交往俱是虚情假意,只是肝胆相照之外?,从没有什么人和什么事?能拘了?他。如今总算是有个夏未婵让他牵肠挂肚,日?思夜想,仔细地揣度,也不过是这二?十年生命漫不经心?的?报应。
其实,夏未婵也未必可怜。她生性清淡,即便从未遇到自?己和楚翰天,解决不了?霍家二?公子的?麻烦,从此就嫁给那个病秧子,她亦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今日?里遇到了?自?己,大约是因为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一个傻子,会因为见了?她惊鸿的?身姿,命都忘了?顾,才一时间动了?心?。但是,她那样云淡风轻的?人,自?己慢慢从她生命里抽离开,或许也会浅浅想念几日?,过后也就罢了?,总不会牵动太?多的?肝肠。
于是,也就这样吧,他们三个莫名?其妙会凑到一起的?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结束也就好?了?。因为齐攸朗觉得,他即便是有耐心?与楚翰天为了?夏未婵的?事?情继续周旋下去,可那个除了?对她的?银针之外?,其余对什么都那么冷清的?女子,那时也没准儿就把他忘了?。
这么劝慰着自?己,齐攸朗似乎心?里不再那么的?堵,却没法不觉得忧伤。醒时,梦里,总有夏未婵那清浅的?笑脸那么信任地望着他,有时候午夜惊醒,他也忍不住去想,夏未婵是不是真的?会忘了?他,是否依旧等着自?己的?承诺。如果,她依旧记得他,等着他来带她走,那么,即便豁了?命出去,他也是要试试看的?。
只是,他没有夏未婵的?消息。柳柳进宫前,只是收到孟童松托人带的?信,说是他跟夏未婵已经到了?霍府,到了?而已,什么时候离开?会不会被禄安盯着没法脱身?若是脱身了?,可是已经把自?己藏好??其余的?都是一无所知了?。
关于夏未婵的?确切消息,最后反倒是楚翰天这边传来的?。
与平日?里一样的?时间,楚翰天下了?朝之后,照例来与齐攸朗下棋。君臣二?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些?闲话?,楚翰天再次用马将了?齐攸朗的?军之后,笑眯眯道:“品清啊,还是棋差一招吧?”
齐攸朗飞相一挡,“也未必就是死路了?,或许还有救。”
楚翰天闻言皱眉又去瞧棋盘上?的?子,门外?的?小太?监这时进来跟楚翰天耳边说了?几句话?,楚翰天听了?眉头皱得更深,古怪地瞟了?齐攸朗一眼说:“让他进来回话?吧。”
被带进来的?人是禄安。
齐攸朗见到是他,心?里不由是一凛,只怕是孟童松跟夏未婵终究是被他们看死了?,这会儿又被带了?回来。
禄安进了?屋里,却是跪倒行?礼,声音微颤道:“皇上?,微臣罪该万死。”
“得了?,千死万死的?,你现在不是好?好?活着呢么。你就说说,让你日?夜紧盯着,怎么还能让人给跑了?,跑了?也就罢了?,你们若说是技不如人,斗不过那孟童松,朕也不怪你们,就连跟也跟不上?吗?”
“皇上?,都是微臣失职,微臣的?命,毕竟是孟大夫救下来的?,微臣心?里一直感念他这份恩德,所以虽是盯着他,却也一直待他若上?宾。谁知道,孟大夫这人面上?看着老实,心?里主意倒是多,微臣一时失察,竟是让他给臣等的?吃喝里下了?药,等臣等们睡醒一觉,这人早就是不知所踪了?。”
“好?一个孟童松啊,这背后倒是有人给拿过主意的?吧?”楚翰天冷哼,眼神凌厉地射向齐攸朗。
齐攸朗一听说是孟童松跟夏未婵已经逃了?,心?里当即就松下大半。心?里一松,面上?也不觉带上?几分喜色,皇上?眼神飘过来时,他猛然觉得自?己似乎是不该笑的?,却是已经来不及调整表情。便也唯有低顺了?眉眼,只当不知。心?里倒是也暗暗好?笑,虽说是自?己让孟童松逃的?,但是那么个木讷的?人,一向又耿直不阿,竟还能想出私下里下药的?主意,还真是让他挺意外?。
楚翰天打发了?禄安出去,回头瞪视着齐攸朗道:“品清,你倒是好?算计呀!这是让他们跑去哪了??”
“皇上?,臣并不知晓啊,这几日?臣心?里还惦记着他们的?事?呢,却是苦于没有人能跟臣说一声,如今这也是听禄安这么一说,才知道他们走了?的?。”齐攸朗说得挺诚恳,毕竟大部分话?也都是事?实。
“你若是不教给,孟童松为何要带着夏未婵逃走,你若是不教给,那个木头疙瘩脑袋还能想出这坏主意?齐攸朗,你要是不想老死宫中,就赶紧与朕说了?,他们师兄妹二?人到底是去了?何处藏身,朕也并非是强求着夏未婵如何,但是,至今朕还没问清她的?心?意,绝不甘心?就这么让她走了?。她若是亲口与朕说一句,这辈子非你不嫁,朕倒是也不妨成全了?你们。”楚翰天说道,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齐攸朗的?表情。
齐攸朗怎会轻易信了?楚翰天的?话?,便只是摇头道:“臣一直在宫中,皇上?也知道臣并未与孟兄和夏姑娘有过任何书信往来,即便是皇上?认定他们离开是臣教唆的?,那如今臣也并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啊。”
“看来,你倒是极喜欢在宫里住着了?。”楚翰天冷哼道。
“皇上?爱惜臣,让臣一直在宫中调养身体,臣铭感五内。”齐攸朗起身恭恭敬敬地给楚翰□□礼。
楚翰天却是一甩袍袖,负手而出,走到门边时冷冷说道:“从今而后,你就到宫中的?天牢去调养身子吧。”
楚翰天如此一说,齐攸朗微微一愣,一旁的?柳柳却是傻了?一般狂喊了?一声:“皇上?……”就要追出去,却被门口的?侍卫一把挡住,楚翰天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柳柳一眼,说道:“你这么惦记着你们爷,就一起去吧。”
当天夜里,齐攸朗和柳柳便被关进了?天牢。
齐攸朗的?确是当真没想到,楚翰天会如此行?事?,从来他认识的?皇上?都并非狠毒之人,以往也有些?老臣欺楚翰天年少,曾有不恭之举,楚翰天却始终是一笑置之。这些?年来,国泰民安,这天牢还真没什么人坐过。因为,除非是犯了?杀头的?大罪,便不会关在此间。
阴冷的?牢房里,柳柳有些?瑟瑟地抖,不知是冷还是怕,见齐攸朗自?从适才楚翰天下了?旨之后,便一直不语,便忍不住颤颤地问道:“爷,咱们不会被杀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