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竟见他二人走远,问道,“红族人为啥要去借丁俊的‘禁剑’?”
张若棲不语。
文竟道,“你不是请那雷鸷帮忙么?怎地,他们红族的事你不知道?刚刚那几人不是说雷宗主么,这雷宗主不就是雷鸷。”话一说完,马上补充道,“昨日断桥边那个红衣服男子不就叫雷鸷么,我可听见了。”
张若棲道,“不知道。”
文竟道,“你堂堂张若棲,一问三不知。”
张若棲道,“你那么关心丁俊做甚么?”
文竟奇道,“我问的是禁剑!”
张若棲冷哼一声,慢慢又道,“那谁知道,禁剑乃绝世宝剑,削铁如摧枯拉朽,武林中有几人不想要?你问我有甚么用?”
文竟见他说话阴阳怪气的,道,“你这人实在古怪,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又不开心的,也不知哪里惹到你。”
张若棲看了文竟一眼,转过身去,背手而立,不去说话。
文竟也不理他,想道,“我正趁着这时候,与他道别,兰县是来不及去的。”
不一会儿,雨停了,张若棲道,“我饿了,快点走吧。”这就走了出去。
文竟心中还未想好说辞,见他已大步前去,只得跟上,心道,“刚刚在船上有吃的不吃,偏这时候要吃。唉,要走的话还未说呢,真是!”
二人这便继续往山上走,走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金谷乡前。时正六月十九,是金谷乡内金谷寺道场的庙会日,城内熙来攘往,马咽车阗,好不热闹。
二人为人群挤在一块,身子贴身子,踱着步向前走。走着走着,几个五六岁的小孩不知打哪跑来,互相拿木弹弓弹小石子,来回击打对方。文竟被两个小孩夹在中间,不幸中了两石子,便怒瞪那两个小孩!
那两个小孩长得有些相似,该是一对兄弟,见文竟脸涂得黑黑的,一个挤眼睛,一个吐舌头道,“哇,丑八怪!”“不对!是乌鱼精!”这一大叫,旁边几个小孩也一起跟着起哄!
文竟肩膀晃动,伸出手臂,挥动袖子,呲牙咧嘴,粗着嗓门扑向他们道,“俺是黑山老妖!专吃小孩子!吼!”
那几个小孩哇哇大叫,一哄而散跑走了,只剩那对兄弟,还站在远处,挤眉瞪眼的看着文竟。
文竟咧嘴一乐,冲他俩得意道,“来呀!敢打我!一口吃了你俩!”
那个头矮点的弟弟,便真拿弹弓弹小石子去打文竟,文竟伸手一接,拿下那石子,恶狠狠地便扬起胳膊要掷那弟弟,没想个头高的那哥哥却一脚站出来,挡在了弟弟身后。
那哥哥等了半天,没等来石子,睁眼一看,见文竟手里还攥着石子,扬起胳膊不过是要吓唬他二人,向文竟一吐舌头,这就抓着自己弟弟就走了。
文竟见他二人跑远,心有所想,“我与文梳分别时,也差不多这么大.....”
张若棲在文竟身侧一直看着他,这时见文竟转过头瞅自己,一甩袖子向前走了。
二人拐出巷子,便进到市集里,那市集虽不比州府集市繁华,却也算色色俱全,应有尽有。
张若棲望市集和人群,脸上竟显出悲伤神色,他道,“金谷乡名字虽好听,很久以前却是偏乡僻壤。那时还发过水灾,道路不通,灾民出不去,救灾的粮食运不进,死了好些人.....没想到如今,这里已修了这么多路。真可谓四通八达,物阜民丰.....”
文竟寻思,“水灾?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知道。”
张若棲垂下眼,道,“我瞧这里的人们很是怡然安适.....”
文竟道,“这里是益州东部,自是比益州西部要殷实很多。”
张若棲道,“二十年前百越国与苗疆联合匈奴人,入侵益、凉二州。凉州全部落陷,益州却是在梓潼,成都,房陵几地,打出防线,将外族军队挡在了益州西部,益州东部才得以平安无事。”
文竟点头道,“是阿,益州如今能再次富裕起来,也是因为当年益州东部大半土地,都防守了下来。凉州如今还未缓过来呢,留下了许多荒城荒地,人口也是几州里最少的,打起仗来,苦的总是百姓,还有好多没爹没娘的孩子,像红....”便立地收嘴不说了。
张若棲轻轻一笑,那笑容,却是惆然的。
文竟心想,“他又怎么了?”
这时,一个举着木架子的贩夫走了过来,文竟一看那木架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十二生肖布偶,便指着布偶道,“张若棲!快看!布偶!真好看!我买一个送你!”
文梳小时候,一旦被甚么事惹哭,文竟便会买好吃的好玩的哄他。因而这时,文竟便想着用同样的办法,哄一下张若棲。
张若棲看了看十二生肖的布偶,似乎并无兴趣,道,“要这东西做甚么?”
文竟扫了一眼十二生肖,指着其中的一只老虎布偶道,“你看这老虎,虎虎生威,霸气外露,果真是十二生肖里最威武最威风的!”
张若棲道,“我看都差不多。”
那贩夫道,“我媳妇的手艺,当然是个个都威风,个个都威武!”
文竟道,“我要老虎!”
张若棲道,“老虎哪好?”
文竟拍拍胸脯道,“跟我一样,威风,威武!”
张若棲一颦眉头,拽下木架上的老虎布偶,然后二话不说,从怀里拿出一块碎银,递给那贩夫。
这布偶最多不过十文钱,那贩夫见是块碎银,道,“这?公子,你只要一个?”
张若棲道,“只要一个,尊夫人的手艺,的确精妙,这老虎栩栩如生,自是值这个价钱。”
那贩夫兴高采烈揣起银子,道,“公子真是太有眼光了!谢谢公子!今日真是出门遇贵人!”
张若棲摸了摸那老虎的头和耳朵,道,“你属虎?”
文竟挠挠脖子,道,“哎呀,被你给瞧出来了,果然是我虎虎生威,霸气外露?!”
张若棲道,“你居然比我大两岁....”
文竟皱眉道,“甚么居然?是不是我成熟稳重,看着像比你大五岁?”
张若棲哈哈一乐,笑容已不见阴郁,“自然是成熟稳重,虎虎生威,霸气外露。”
文竟郑重其事道,“反正是比你要成熟稳重的!”
张若棲道,“不是买老虎送我,怎么让我自己花了钱?”
文竟道,“明明是你自己抢着付钱的!”便大哼一声,伸进怀里去掏银子要还给他,结果一抹内兜,甚么也没摸到。原是今早买早饭太多,银子已全花光了。文竟挠了挠胸口,放下手,不乐意道,“买只老虎布偶还跟我计较,你也太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