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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十四、去留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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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若艺以为阴傲天又走火入魔,忙去探他鼻息,把他脉搏,原不过是睡过去了,她便把阴傲天身子拉到离火堆近的那侧让他休息。她在火光下望着阴傲天的脸,心里竟隐隐觉得这人很是可怜,但很快又想,“魔教妖人说的话,不要信!谁知道是真是假!没准他故意撒谎为他爹开脱,可是他.....”她背靠着一块大石坐下来,望着阴傲天俊俏的脸,却是久久也移不开视线了。

翌日天亮,朱若艺又是被笛声吹醒了,她睁开眼,身前的火堆早已灭了。她坐起身,见阴傲天盘坐在自己身后的大石头上吹笛子。

朱若艺道,“你好些了么?”

阴傲天放下笛子,道,“一会儿我运下真气,咱们便走。”

这时,朱若艺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她脸一红,赶紧捂住肚子。阴傲天从石头上下来,摊开手掌送到她眼前,朱若艺只见两颗粉红色的鲜美桃子,道,“哇!哪里来的桃子?!”

阴傲天道,“南面那里有几颗桃树,可惜未施肥,果子都干瘪瘪的,这两个是最好的。”

朱若艺听了这话,心脏噗通噗通乱跳,手接过那桃子,却没吃,瞧瞧抬起眼角,凝向阴傲天,迟疑道,“昨晚你说你活不长了,是真的么.....你怎么了?”

阴傲天望着远处的丛花林,良久,咧嘴道,“我是逗你的,你这样笨,说甚么都肯信。”

朱若艺撅起嘴,哼道,“我才不笨!那你说的那些...你爹的事也是假的么?!你怎么口无遮拦!”

阴傲天道,“是阿,都是假的,谁叫我是邪门歪道。”

朱若艺自是火冒三丈,将手中的粉桃子丢到地上,站起身道,“你果真是邪门歪道!我再不理你啦!我走啦!”

阴傲天不应,朱若艺跑到溪涧边上,便要跳进水里,可身后一声动静也没有,不知怎地心里更不是滋味。她偷偷去看阴傲天,见他根本不睬自己,手里还又拿起了笛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怒之下就闭着眼往水里跳!只是这一跳却不大好,那溪水本就深不见底,她跳水又用力,身子直直往下沉,越沉下去胸口越重压,气憋不住,咕嘟咕嘟全吐了出去!何况她不通水性,也不知道如何用力上浮,挣扎几下连力气也没了!等快失去意识时,突地被一股力道拽了上来,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住那力道,却正好抱住了阴傲天。阴傲天扶着她坐到地上,不耐烦道,“你胡闹甚么?想死不成?”

朱若艺又羞又怒道的吐了好几口水,哇哇大哭道,“都是你!都是你!你骗我!你不好!”

阴傲天咧嘴道,“你嫁得出去么?给我这么大..”就拿手画了个大圆圈,“和氏璧,我都不要你。”

朱若艺气得张开五指指甲就去抓他后背,阴傲天一皱眉,眼里忽露凶光,扶着朱若艺腰间的手狠一用力,朱若艺疼得惊叫一声,阴傲天立放开她,道,“你不要惹我,伤了你可不好。”就不再理朱若艺,坐回石头上又去吹笛子。

朱若艺又怒又忿,又失落又郁闷,一面抽泣一面揉自己的腰。她思绪纷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最后只去想,“若是少问哥哥,一定任我打,任我骂,绝不会叫我落水受罪,这阴傲天,就是个大魔头,这般对我,还动手伤我!”只是这回气归气,却再也不敢跳下水去了。

等到日头高挂,已差不多中午时候,阴傲天运完功,慢慢走过来,脚步还是有些不稳。朱若艺看他模样,心道,“我看他好像还没恢复好,他是不是真的身体不好....姑姑说男人都爱面子,是不是他昨日与我说了那些话,今日觉得丢脸了,才又故意说谎.....”这一想又有些消气,想到阴傲天连身世都对自己讲了,那看来在他心中,已不觉得同自己生疏了。

阴傲天走到朱若艺身侧,也不看她,只道,“闭嘴憋气。”这就拉着朱若艺跳进了水中。二人原路游回,一起爬上了岸。朱若艺一直盯着阴傲天,见他脸色还是很差,扭捏道,“你,你,运功没好啊?”

阴傲天不应声,向前走去,朱若艺追上他,又问道,“你怎么样了?”

阴傲天骤然停下脚,侧耳不动,半晌,一把将朱若艺拉到身后。朱若艺只见远处两名黄衣男子手持长剑走来,惊道,“是!是崆峒那两个混账!”

正是白重和柳屏,他二人小心翼翼踱步前来,白重扫量周围,确定无人后,拔出剑,走到阴傲天面前道,“阴傲天,你这小兔崽子,可真会躲啊!我和我师侄搜寻了一晚上,这片森林找了不下三回,哈哈,可把你给找到了!”

柳屏道,“师叔,他们黑阴教的人已撤走,现在只剩阴傲天一个人了...”说着一对鼠目色眯眯瞪向朱若艺,“这女子不会武功,没半点用处,咱们现在动手,正好把他二人一起拿下。”

阴傲天道,“我黑阴教的人?”

白重哼道,“两个女的,一老一少,半夜里在这搜了两回。怎么,你还想着找救兵?哈哈,可惜她俩早走了!”

阴傲天不屑道,“你二人发现自己不是她们俩的对手,所以躲起来了,等她们离开才敢出现,是么?”

白重瞋目喝道,“放屁!我崆峒派不爱乱杀无辜!擒贼先擒王,杀你一个就行!”

柳屏指着朱若艺道,“还有这个诬陷我的小妖女!”白重砸了咂嘴,瞪了一眼柳屏。

朱若艺道,“我呸!真不要脸!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亏我姑姑大赞你们崆峒前任掌门柳青徽是一代宗师,侠肝义胆,没想到竟然教出你们这些混蛋来!等我回圣草门,一定跟我姑姑还有我爹,揭露你二人的所作所为!”

那白重还没下决心要杀朱若艺,这时听朱若艺如此一说,心道,“我本来想着找到她,叫柳屏向她赔礼道歉请求原谅,大事化小。可这柳屏实在太蠢,还有这小贱人,也太得理不饶人了!她姑姑和他爹都不是善茬,何况得罪了圣草门,便是得罪了江湖中所有行医之人,这一旦走漏了风声,岂不是后患无穷!看来不杀人封口是不行了!”这就下了杀心,再看阴傲天,只见他脚步虚浮,面无血色,便朝白重使了个眼色。二人双双自腰后掏出十发暗器,这暗器虽是崆峒派最普通不过的钢钉,但今早二人为防不测,已在钢钉上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更预谋若是阴傲天还内伤未愈,便趁其不备,果断出手。

阴傲天看到二人手动作,本想先下手为强,但丹田一运功,阴气窜上,头就一阵眩晕,暗道自己体内阴气积蓄过甚,尤其前日运功走岔,经脉逆行,无法融汇丹田之中。如今需尽快找到蓝水芝,服用五色散调和极盛阴气后,方能恢复经脉,不然再拖下去,只怕危及性命。他见白、柳二人缓步靠近自己,正思索脱困之法,却听一人脚步声由远至近而来。白重也听见了这声音,匆忙回头,只见一身穿黑衣,满脸涂泥的男子纵身飞了过来。

那男子落到他们眼前,看了看面前四人,挠挠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他一转眼珠,瞥见白重与柳屏身后握着的暗器,咳嗽了一声。

白重与柳屏互相看了看,不知此人是敌是友。

朱若艺道,“你是...!”

那人拍手道,“没错!我就是唐瑚!”

阴傲天沉下脸,甚么话也没说。

朱若艺自是不明所以,但见那人连连咳嗽,又向自己挤眉弄眼,便也不去应声了。那人冲阴傲天做拱手道,“教主!属下来晚了!还有几十个弟子在后面,最多一炷香-功夫就到!”

白重向他身后瞧了瞧,又仔细扫量他,疑心想,“唐瑚?这人是唐瑚?听说那唐瑚早就不在黑阴教了!还有救兵?我怎么不信。”就道,“臭小子,糊弄谁呢,搬救兵?我呸!我本来也觉着不妥,以多欺少,你来了,正好二对二。唐瑚是吧,我先来试试你的排云掌!”这就飞身向前探出一剑!那人眼见剑招攻来,脚一换步,向后一闪,这躲了过去!白重只觉此人身法快如闪电,只怕一时拿不下他,况且那阴傲天还在旁边站着,万一趁乱偷袭可是不妙,这便伸出左手要射暗器!可眨眼之间,那人影已不见,忙一回头,只见那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欺身到了柳屏身侧!

柳屏见这人前来,拔剑便要刺他,却见黑影闪动,腋下莫名一阵发麻,接着胳膊肘一疼,回过身来,整个右臂已被那人反手拿住,手腕又被点了穴,这一松手,剑就落到了那人手里!

阴傲天道,“杀了他!”

白重脸色大变,惊道,“住手!”

那人咳嗽一声,两颗黑溜溜的眼睛撇了一眼阴傲天,却只拿剑抵在柳屏脖颈上,然后道,“暗箭伤人呐,可真不是大丈夫所为。”说着左手一按柳屏另一只手腕,柳屏疼得‘啊’一声叫,手中五枚钢钉就落了下来。

朱若艺这时走过来,站到柳屏身前,‘啪啪’连连三个巴掌甩在柳屏的脸上,骂道,“狗东西!轻薄我还敢诬陷我!我这就把你抓回圣草门去!”

白重面色凝重,沉吟道,“朱姑娘,今日我抓我师侄来这森林里找你,是为了向你赔礼道歉来的,你若没出够气,再狠狠打几下就是。”

朱若艺道,“你胡说甚么?你二人来找我们,就是为了杀人灭口的!”

白重道,“朱姑娘,昨日我一心偏袒我师侄,是因为自小看着他长大,待他如亲生儿子,自然相信他....唉,可是昨日夜里,他被我萧师兄严厉审问,才老老实实的坦白从宽,我这才知道自己是被他给骗了。萧师兄便命令我二人回森林里找你,向你赔罪,说柳屏一条命便随意给朱姑娘处置了!朱姑娘,昨日真是对不住了!我无儿无女的,对这孩子太过溺爱,以至差点酿成大错,朱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若不解气,废了他武功就是,可求你留他一命!你,你就体谅我这做师叔的心吧!”说着就跪到了地上。

朱若艺颦起眉毛,思量不语。

拿剑挟持柳屏那人,因不了解昨日发生甚么事,也不好说些甚么,只是见一旁阴傲天满脸大汗,身子晃晃荡荡地快站不住,关切问道,“教主,你没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