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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十三、绿杨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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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虽穿的不修边幅,一张脸却是干干净净的,五官也秀气,唯一对吊眉细长眼闪着凶光,看起来很不好惹,他见到文竟与白秋山,立地唤道,“白副堂主!”

白秋山道,“阿!左护法!你来了!”

此人正是天啻教左护法,左溢清,年二十五,曾是少林弟子,因十四岁那年犯了戒律,被逐出少林。后由冯七宝引荐,来到天啻教,一直跟随在文竟身侧。此人秉性刚直,脾气火爆,却不乏重情一面,虽离开少林寺多年,却不忘饮水思源,一直穿袈裟剃光头,直到前年头顶受伤,晒不得太阳,才又重新蓄起了头发。

因文竟此时未带易-容面具,又满脸涂黑,左溢清也未认出文竟,直到文竟问,“教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文梳怎样了?”他听那声音熟悉,再看身形,才恍然大悟,认出来这人原是文竟。

三人进到乾堂,左溢清道,“教主,你失踪两个月后,坛主方冲忽然推举副教主文梳代行使掌门之职。”

左溢清口中方冲是天啻教总坛坛主,而文梳,则是天啻教副教主,也是文竟的双胞胎弟弟。

文竟道,“这事不可能如此突然,这之前可有甚么事发生?”

左溢清道,“教主英明,确有大事发生!右护法在你离开后不久,又去吕堂主被刺杀的妓院里,找到了这个。”说着拿出一只用丝巾包裹的黑色羽毛,这黑色羽毛根部插着根晶莹剔透、闪闪发光的水晶针。

文竟拿起那羽毛,在阳光下细细观察,见那水晶针闪着微弱的一点绿光。

“原是吕堂主被刺杀那日,一个妓-女瞧这落在吕堂主身旁的羽毛水晶好看,不以为意,悄悄偷走当做饰品了。后来等风头一过,她戴在发髻上,结果没半日就被毒死了,死因死相都与吕堂主一模一样。柳州分堂的弟兄们便将此事报给了总坛,这不,右护法便去妓院里,拿回了这根水晶羽毛。他回到总坛后,因为你不在,只得将此事告诉给我、方冲和文梳几人,那时我就看方冲与文梳脸上不是好颜色。”

文竟道,“胡说甚么,他们为何脸上不是好颜色?这暗器,可有找人调查,出自何处?”

左溢清道,“反正他二人鬼鬼祟祟,互递眼色。这暗器还未等展开调查呢,第二日,方冲便突然提议,说教主你既然不在,调查吕堂主之死这等大事,急需人做主,要推举文梳暂代教主之位,代行教主之职。”

文竟收起那黑色羽毛,道,“这事虽然唐突,也不至于不可商量。毕竟吕堂主之死,事关重大,所以你们就是为了这个起的争执?”

左溢清道,“教主,话不能这么说啊,咱们教中有规矩,如若教主不在,所有教中事务需左、右护法,副教主、坛主一同决定,四人一起才可行驶教主之权。教主,你这是要向着文梳说话吗?”

文竟不语,左溢清便知道猜中了文竟心思,只是他虽性子急,却也并非没愣头青,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眼见文竟脸色不好,他也就不再继续说文梳种种不是,只道,“这不,还未等我们说完这代行教主职位一事,坤堂堂主胡药青便带着所有北镇坤堂的弟兄赶到了总坛,还有方冲领着总坛的弟兄,加起来差不多三百人,一起把我们几人全全包围起来了!这些人强行要尊奉副教主文梳,逼着我们同意文梳暂代教主之位,若我们不同意,就要把我们全给关起来!”

文竟眉头一皱,当下不去说话。

左溢清道,“我与右护法、管菁(暗卫首领)便相互商议,佯装同意,暂时忍耐,再作打算。结果方冲、文梳、胡药青三人,当夜就将我们关押起来,逼我们交出护法令牌,还要我们亲笔写请函,召回其余八堂所有堂主立即回总坛奉迎代教主!唉,教主,我们可不是傻子啊,这哪是要代行教主之位,这就是要逼着我们强行换新教主,这就是造反!”

文竟不应,左溢清接着道,“于是当天深夜,管菁偷偷密令所有暗卫集合,我们共不过三十人,好不容易杀出重围,逃了出来!只可惜我们作战中途与右护法失联,暗卫也几乎全军覆没.....唉...”说到此处,左溢清一双眼已是红了,便拿手擦了擦眼睛。文竟垂眼沉默,白秋山听得又气又怒!

“到达约定的襄平城外,我与管菁最后商量,我来九江找你与李堂主,他则去找失散的庄三,而剩下几个暗卫分别去联络冯七宝堂主和傅明珠堂主,请求救兵。教主,如今乃是我天啻教危急存亡之际,副教主文梳,坛主方冲和坤堂堂主胡药青,三人以前便结成一党,意图分裂我教,这些年,因你不辞辛苦,立下汗马功劳,坐镇襄平总坛,才使得我教团结一心,无人敢有异心!可这回你失踪不过两个月,这三人贼子野心便暴露无遗了!”

白秋山道,“听闻那方冲、胡药青一伙人,一直寄希望于副教主文梳做教主......都这么些年了,这些人还贼心不死,竟然趁着教主您不在,就做这等叛乱谋反之行!”

文竟仍是不说话,左溢清急道,“教主,事不宜迟,现在襄平总坛已全为文梳和方冲一伙人掌控了!你可需赶紧想办法啊!”

白秋山道,“当年天啻教分裂成两派时,只有冯七宝堂主、傅明珠堂主是教主你的老部下。而其余八堂,除了吕镖堂主(已死)和我乾堂李慕琴堂主外,几乎全是副教主文梳与方冲的人.....为今之计,应该先联系上冯七宝堂主和傅明珠堂主,保证咱们这两堂弟兄做大本营。同时尽快还要联系其他几个堂主,探探他们心思,是否与教主一心!”

文竟道,“李堂主何时回来?”

白秋山道,“最迟两日后。”

文竟站起身,道,“我要一个人想一想,你们都不要来扰我。”这就一个人回自己房内了。

入夜,一阵雷声划过,淅淅沥沥的雨水自天上坠下来,文竟打开窗子,想吸吸雨水气息。可他心中仍是郁郁的,他隐隐似乎猜到了甚么,却如何不敢想下去。这时,他看到床尾放着的一个藏蓝色的绸缎包袱,那是霍寒林当日给他的银两,他因身无分文,一路上确实也用了包袱里几锭银子。

这时,他既心情不好,便拆了那包袱,想着若之后真发生了甚么事,这些银子倒确实能抵上许多用处。

结果拆开包袱,数过银子,在最底下,却发现一只已烧黑的半截白竹笛。文竟拿起那半截竹笛,借着烛灯看了看,竹身上的图案早已烧毁了,只留下几个籀文,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文竟心中更沉闷了,为何张若棲又把这烧断的笛子送还给自己了?

“反正我二人此生怕是不会见了,这笛子,便当做纪念罢。”这收起了那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