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竟见状,一个箭步飞上去,抓住那拿铁戟的黑衣人胳膊,登时向外一摔,直将那黑衣人摔了个筋斗!而后双掌打开,一拖一拉再一甭,几招就将面前的黑衣人逐个甩了出去。文竟虽内功尽失,但外门功夫还在,趁这几个武功不高之人一不留神,一通猛打,抢了先机,但他心知自己气劲不足,下不出狠手,不过暂时将几人制住。他拉起那女子,急道,“咱们快走!”
那女子捂着肚子,哭道,“我,我走不动!”
文竟见她腹部隆起,俨然已有身孕,且她脚上还拴着脚镣,脚腕上满是血痕,又见旁地那几个黑衣人已站起来,持着武器便要攻来,文竟拦腰抱起那女子就往山上跑,身后几个黑衣人喊道,“不好!有仙人洞的漏网之鱼!快来抓人!”
“来人!”
文竟一惊,心道,“甚么?仙人洞?这帮人是水棲宫的?!”还不及细想,一黄色身影飞奔过来,接着寒光闪动,一尖利的九环刀刺了过来,文竟脚在地上一蹬,后闪避去,看清那人,是一留着棕色络腮胡的魁梧大汉,不禁惊诧万分,此人不正是水棲宫玄武宫双胞胎的宫主之一,可不知这人是陈虎还是陈豹?!
这时,文竟耳后冒风,刚要反应,后背就‘啪’地中了一拳,文竟身前那人喊道,“虎哥!莫下重手!不是仙人洞的人!”
文竟身后陈虎本要再施一拳打去,听陈豹这一说,收回了手。
文竟全无防备受了一拳,又无内力,自抵不住,抱着那女子就滚到了地上,陈虎追上来,单手一抓,就将那怀孕的女子从文竟怀中扯过来。
那女子泣不成声,跪在地上乞求道,“放了我吧,求求你们,我甚么都不知道,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求求你们!”
陈虎全然不睬,陈豹走到文竟身前,看了看,道,“这人是同宫主一起被带走的小倌?他怎么在这?还要救走白凤远的小妾?”
陈虎道,“此人也许是仙人洞派来的奸细。先抓起来,带到宫主面前,再请示宫主。”便令追来的黑衣人将文竟捆了起来,文竟挣扎不了,就冲几人怒道,“你们堂堂学武之人,竟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都是狗熊混蛋,他娘的臭不要脸!”
陈虎一对铜铃似的眼睛,瞅了一眼文竟,道,“这人想必不是仙人洞的,不过也真是弄不清形势。”
陈豹拎起那怀孕的女子,叫她站直,道,“你若走不动,我就拖着你走,我下手重,万一你死在路上可别怪我。”
那女子哆哆嗦嗦站起来,一面抽泣着,一面捂着肚子,歪歪斜斜地向前走。
文竟听完他二人所言,已是明白过来,心中又怒又愤,紧紧抿住嘴巴,不再发一言。几个黑衣人强押住文竟的肩膀,把他带往水天云阁去。
来到水天云阁那塔前,只见原来只有三层的水天云阁已变作了五层楼高,文竟这时便终于知道,自己在地下石室时为何曾听到那些脚步声,
嗤笑一声,心道,“文竟,你真是个蠢材!”
文竟为众人压着来到了水天云阁的顶层,亦是先前自己从这里掉落底下石室的第三层。只见原来那些整齐的书架已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
遍地都是散落的书,书上沾着一滩一滩的血水。文竟走过去,只见地上倒着已翻了白眼的燕六,那四个藩僧则全身插着各种武器,刺的满身窟窿。又见厅中央几十个黑衣蒙面人人,各个威风凛凛,拿着锋利的武器,围在一满身是血的人周围。那人半跪在地上,披头散发,浑身是伤,尤其胸膛衣服已被血染成了猩红色,不正是白凤远。
而厅最前头,‘春秋之义’的牌匾下,坐着一身穿藏蓝色袍子的男子,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文竟望向他,一时间竟不知心中是何想法。
张若棲仿若没有看见文竟,他一双眼,只淡淡的撇向那怀孕的女子,他轻声道,“你叫甚么名字?”那声音分外柔和,如春风抚耳一般。
那女子见张若棲英俊非凡,有天神之姿,说话又这般亲和,便如见了救星一般哭道,“我,我叫霜儿,我甚么也不知道,半个月前的晚上,我正在屋内睡着,就被人抓了船上,送来这里,公子,您行行好,求您救救我罢!”
跪在地上的白凤远听见‘霜儿’的声音,耳红面赤,又猛一用力,挣开按住自己的人,冲了过来。陈虎陈豹双双上前制住他,陈豹抽出九环刀,手起刀落,刷地砍下了白凤远的右胳膊!白凤远闷声嚎叫,却似乎叫不太出声来!那陈虎一脚踩住断掉的血胳膊,那血胳膊上的手正张开着五根指头,不住抓拿着,张若棲道,“太没礼貌了,这是我舅舅,便是死也要死个全尸,将这断掉的胳膊和我舅舅的舌头放在一起。”
陈虎道,“是!”便拿起那还在动弹的血淋淋的胳膊,放到身后柱子旁,那柱子旁分明有一块血肉模糊地软物,不是舌头又是什么!
那霜儿吓得丧胆亡魂,色若死灰,结结巴巴哭喊道,“老,老,老爷!”
张若棲问陈豹,“那假冒的和尚抓到了么?”
陈豹道,“宫主,我和哥哥急着押送白凤远的小妾过来,沿路没看到那假冒秃驴,估计他没往北面跑,老霍在南面守着,应该很快就抓得到人。”
陈虎道,“宫主,我去帮老霍一起抓那假和尚。”
张若棲微一点头,“你去罢。”陈虎便退了出去。
张若棲站起身,背手而立,轻悠悠道,“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舅舅,你写给我母亲的这首词,好听吗?”
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凤远听到这首词,又‘呜呜’哼了两声,那声音听来,也不知是恨是怒,还是悲!
“今日是六月初五。十二年前的今日,舅舅,你可还记得?”
那白凤远张大眼珠,似想起了甚么,眼里充满了恐惧惊慌。
张若棲笑道,“舅舅,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和汲元做得那点事?我正需要一个鱼饵,引你上钩,这汲元就偏偏去做了鱼饵。舅舅,你猜汲元现在在哪里?”
白凤远‘呜呜呜’地嚎叫几声,张若棲摇摇头,道,“我本不想割了你舌头,但想到舅舅的脾气,难免口出恶言,我水天云阁供奉着我张家的传世宝物‘靘衮印’,这‘靘衮印’乃稀世之珍,同这水天云阁一样,绝不可为人亵渎侮辱...!”
文竟忍不住道,“你既都杀了人,还不算亵渎?口出恶言又算得了甚么!?”
张若棲道,“我这是血祭,怎能算是亵渎?”
文竟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杀白凤远就是,赶紧把他小妾放了!”
张若棲轻轻一笑,不以为然,只道,“舅舅,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三年了。您与我父亲是结拜兄弟,歃血盟誓,有句话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同年,我这做外甥的怕是成全不了您了,同月同日倒是可以。我父亲死时,是三年前的六月初五,您今日,正好一同随他去。”
那白凤远突然发疯似的又嚎又叫,苦苦挣扎要爬起来扑向张若棲,张若棲看也不看白凤远,他走到霜儿面前,单手抬起她满是泪水的一张鹅蛋脸,细细观赏,然后怜惜道,“你姓甚么?老家是哪里?”
霜儿凄哭道,“我姓刘,是金陵人,我,我家穷,养不起我,把我卖到了妓院......公子,求您,放了我和我丈夫,还有肚子里的孩子罢,我做牛做马报答您恩情!!!求求你!”
张若棲叹息道,“真可怜。”说着放下了手,看了一眼陈虎,陈虎从腰上抽出一把短刀,文竟用脚绊倒押住自己的两个人,纵步过去,便要挡在那女子身前,“张若棲!你放了她!”
张若棲纵身一跃,一指点在文竟额上!文竟如今身手,那里是张若棲对手,这一指下来,只觉一股力道自头顶灌入,震得头颅嗡嗡响,眼前天旋地转,噗通倒在地上,就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