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蓉、骆均阳、顾海潮三人已见不对劲,上前阻拦,却到底来不及了。
文竟见白凤珠自戕了断,亦是惊了,决计想不到竟会发生如此惨剧。他虽对张若棲有憎恨之心,却尚不至迁怒他家人,何况自己对张若承之死颇感愧怍。这时他见张若棲失魂落魄的半跪在地上,暗道他两个至亲之人就这般惨死,确也可怜,因而对张若棲不免存了几分同情,但同情过后又想,“这张若棲,方才若不是一味偏执斗狠,而是好好同白凤珠解释,又怎至于令白凤珠灰心自尽?”他又看到白凤珠怀里的张若承尸体,心道,“文竟阿文竟,你也别光说张若棲,看看你自己!若你多谨慎留意,多警惕些,保护好小兔崽子,他又何故平白无由丢了性命!”
文竟正自懊悔,却听北面又有一队人马移来!任蓉、骆均阳、顾海潮
也察觉到了,任蓉道,“宫主!咱们快走!”
骆均阳便去扶张若棲站起,可张若棲跪在白凤珠面前动也不动。顾海潮马上护在张若棲身前,道,“任夫人,护好宫主!”,三人一齐围住张若棲,唯余文竟一人,曝露众人最前头。
文竟自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但被点了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也没甚办法。
任蓉似这时才注意到文竟,道,“你做甚么?想死么?还不快过来!”
骆均阳斜了一眼文竟,并不说话,文竟心想,“好哇你骆均阳,见死不救?!”
顾海潮道,“阿,他被我点了穴位!”刚要越前为文竟解穴,一黑衣身影飞快飘到文竟面前,一把将文竟钳住!顾海潮挥掌抢攻,却为那人施出的一股极强力道赶了出去,况她身受重伤,下盘不稳,差点栽下去,好不容易脚一换步,勉强站住,脖子却已为人用大刀制住了!
那黑衣人脚一蹬地,提起文竟,五指大张就去抓背对他的张若棲,骆均阳急速挡格,那黑衣人袖子一甩,一力道攻出去,顷刻间截断了骆均阳的剑!任蓉抓下一把毒簪,向那黑衣人狠射过去,那黑衣人见毒簪飞来,再抓张若棲已是不成,立地身子一侧,反一弓手,以内力猛吸来骆均阳,又一纵翻身,一手抓住文竟,一手按住骆均阳,稳稳落了地。
文竟暗暗心惊,想道,“这就是白凤远练得‘绝煞手’?溢清(天啻教左护法)可同我说过这功夫的威力,今日我第一次见,的确不得了!”
此时,文竟和骆均阳已为白凤远制住,他身后站有四个打扮怪异的西域僧人,他们以弯刀,铜环围住顾海潮。这四人身后,又有一穿赭色僧袍的蒙面人不紧不慢地飞过来,文竟细听最后来那人吐纳和脚步,暗道这赭色僧袍人武功恐怕不低,于是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可真不知怎么办了.....”
任蓉虽护在张若棲身前,可受伤不浅,又见眨眼一瞬,顾海潮和骆均阳已被拿下,当真又惊又急,唤道,“宫主!快起来!”又急忙吹传音哨唤救兵!
张若棲这时方慢慢站起来,转过身,面上依旧看不出喜怒,他道,“舅舅,好大阵仗。”
白凤远方才并未留神见到白凤珠与张若承,这时张若棲站起身,他才看见二人尸体,登时神色大变,目定口呆!再看地上王鹤七的尸体,露出的皮肤泛着蓝色纹理,显是中了‘甀冰本纪’死的,而张若承又一脸黑紫血痕,必是中剧毒身亡,便推测,“一定是张若棲从燕六鹤七那抢夺了我儿子,又去毒害他,张若棲这小畜生,想我断子绝孙!”这一想,自是瞋目切齿,怒不可遏,内息倏然涌泄,自周身崩出,重重打在骆均阳和文竟身上,他二人皆被这股内劲逼得吐出了口鲜血!
白凤远怒道,“张若棲!今日你且受死罢!”双手更用力捏文竟和骆均阳的肩膀,直将二人骨节捏的‘咯咯’响,骆均阳忙以内力抵御,文竟却只能苦挨,当真是疼得浑身冒汗。
那赭服蒙面僧人操着粗哑的嗓音,道,“白掌门!切莫动怒,逞一时之快,前功尽灭矣。”
白凤远脸红筋暴,已怒到极点,却慢慢沉住了气,不再说话,也不知是听进了这人一劝,还是知此时的确不该意气用事。
那赭服蒙面僧人道,“燕六呢?”话音一落,一身影飞来,跪在白凤远身后,道,“掌门,我.....我和鹤七.....办事不利。”原是燕六见白凤远几人攻来,又原路返回了。
白凤远待沉下气后,问道,“我派你和鹤七去保护我姐姐和我侄子张若承,为什么最后他们却死了?”
燕六一听,已知白凤远词意意在声讨张若棲,那白凤珠母子之死必须归咎给张若棲,便灵机一动,将王鹤七误杀张若承一事隐瞒下去,道,“掌门,您一早已料到张若棲要诛杀自己母亲和弟弟,所以派属下等前去保护您姐姐和若承少主,可属下无能,便是拼尽全力,折兵损将,赔了老七一命不说,我自己也差点死了,没能护得住您姐姐和若承少主,属下真是无能!属下罪该万死!”便‘咣咣’磕了两个响头!
白凤远道,“张若棲!我早就收到仪静师太的密信,说你预备在今日谋杀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弟弟,我期初还不信,但为我姐姐和若承安危着想,才不得不带了几队人马攻来,想不到阿,想不到!你果真下手了!这等神怒人弃的滔天大罪,即便我千刃万剐了你,怕也是轻饶了!”
张若棲只是冷若冰霜地道,“舅舅,仪静师太的密信,在哪呢?”
白凤远冷笑道,“我自是藏在一处安全之地妥善保存,又岂能给你看,你当我傻不成!若今日我不幸也被你所杀,你又毁了仪静师太的‘密信’,那我姐姐和若承的死,日后还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那一日么?!”
那蒙面僧人道,“张若棲,素闻水棲宫乃名门正派,却未想你张若棲竟是如此道貌岸然之辈,残害自己至亲之人,人神共愤,天地不容,你立地自废武功,磕头认罪,我们念在你知错悔改,兴许饶了你一命!”
任蓉气得怒火中烧,面红耳赤,但见张若棲不言不语,自己也只得忍住不说话。
白凤远道,“张若棲,你怎地变成了这等丧心病狂的畜生?!你可知道,我曾与你父亲祭誓天地,焚香结义,他既是我生死之交,又是我姐夫!你说,我眼看你犯如此滔天大罪,心中作何感想?”
文竟身中暗器,又受白凤远内劲重击,全身酸痛,但这时听白凤远如此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亦觉生平未见,心道,“这白凤远,可真是个伪君子!”
张若棲道,“舅舅,那你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