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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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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跟着丁向宁出了学校,来到学校对面的安和小区。

看着丁向宁走进小区门口的一栋楼,路远又有些犹豫了。

“来这里干什么?”路远问。

“开房。”丁向宁想也没想就说,说完见路远立马换上警惕的表情,他起了兴致,又继续道,“这小区很多民宿,几乎每天都是爆满,想住还得提前预约,学长,你现在大五了,不会这四年多里都没跟男人约过吧?”

路远说:“没有。”

丁向宁挑起眉:“真的?”

“我说了,我不需要男朋友。”路远看出丁向宁是在耍他,实在不想继续和他浪费时间,转过身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丁向宁抓住他的手腕:“是你要来道歉的,哪能说走就走。”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拽着路远,朝电梯走去,边走边解释道,“我不喜欢住宿舍,所以在这里买了套房子,你现在跟我回去,给我换药。”

路远愣了愣:“你还要我给你换药?”

“你昨天不是故意下重手么,那今天就好好换。”

“……我真的不熟练,你要想有最好的体验,还是去医院吧。”

“我这伤得每天换药,去医院太麻烦了。”

“那还有校医院,就在你们南区大门口……”

“你哪那么多废话,要你换你就换。”丁向宁不耐烦地输入大门密码,进去后不容置喙地命令道,“鞋脱了再进来。”

说罢,他两脚踢掉鞋,没换拖鞋就踩进去,路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妥协地将打包袋放到一边,蹲下来脱鞋。

手刚碰到鞋带,就见丁向宁又几步走回来,拎着他的打包袋去了沙发那儿。

“饿死我了。”丁向宁小声抱怨了一句,几下打开打包袋,看见碗里的食物又嫌弃地“啧”了一声,“这面都坨了,你是什么奇葩口味,怎么还加香菜和葱啊。”

“我不挑食。”路远将鞋放到一侧,朝丁向宁这边走过来。

丁向宁拿了筷子将香菜和葱扒拉到一边,挑了几根面忍辱负重般吃了一口,又拿过垃圾桶全吐了出来。

他将筷子扔下,一副吃了毒-药的模样:“这是人吃的东西吗,也太难吃了。”

“本来也不是买给你吃的。”

路远垂眸扫了眼那碗拉面,心里也有些嫌弃,他很想将丁向宁刚刚吃过的地方挑出来扔了,但还没来得及实施,丁向宁已经开始催促他换药。

“药在我房间里,你去拿出来,快点,完了我还要去吃饭。”丁向宁目中无人地使唤道。

路远也不想跟他耗时间,认命地去他卧室,拿了床头柜上的药就出来,走到他旁边坐下,给他换药。

“头歪一下。”路远边说边撕开丁向宁伤口上的旧纱布。

丁向宁听话地歪着脑袋,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僵着脖子喋喋不休道:“我警告你啊,你下手轻点,别像昨天那样不等人准备好就……嘶——轻点!你先别动了,我-操,别动了,疼!”

丁向宁哀嚎了几声,挣扎着要躲,路远眉头紧锁,不顾他的抵抗,追着他的脑袋迅速擦好药,扔掉棉花拿着纱布盖到伤口上,才总算松一口气。

这次再看丁向宁黑着脸的样子,路远只想笑,他没忍住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同以往的轻快:“换个药而已,三岁小孩儿打针都没你叫得这么凶。”

这下丁向宁也顾不得形象了,恶狠狠地说:“操,我他妈都说疼了,你是聋子吗?”

“长痛不如短痛。”路远无所谓地说。

给丁向宁包扎好伤口,路远也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起身拿起打包袋道:“我先走了。”

“等等。”丁向宁忙喊了一声,路远停下来看着他,他看上去似乎有些别扭,好半天才道,“我这伤还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后面这段时间,你也来给我换药吧。”

如果换做平时,路远一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但这次,他却有些犹豫。

看着丁向宁那副别扭又忐忑的样子,他不得不再次反思自己,是不是对这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学弟态度太差了。其实丁向宁除了脾气差点儿,说话总是直来直去,好像也没什么惹人反感的地方,而且这些缺点他自己也有。

只是换个药而已,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不过……

“我可以给你换药,但你这边太远了,我没时间每天过来。”

丁向宁领会了意思,笑着说:“没关系,我可以去找你。”

路远点点头,他明天还有课,于是和丁向宁约好了明天中午在他宿舍见面,然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中午,还没下课的时候,徐小清突然对着手机小声惊呼了一声,胳膊肘碰了碰一旁记笔记的路远:“丁向宁跟我说,他在食堂吃饭顺便等我们,他怎么又来找我们了?”

路远这才想起昨天的事儿还没告诉徐小清,他后来一走就赶着去了图书馆,运气很好的找到了一个座位,一直待到晚上十点图书馆关门才回来,休息了一会儿就洗洗睡了。

“没什么,他要我给他换药,具体的下课跟你说。”路远小声回答,想了想又道,“你跟他说一声,让他帮我们俩也买份饭。”

下课后,路远在路上将昨天的事告诉了徐小清,徐小清越听越兴奋,不怀好意地笑了一路,非说他们俩有戏,路远有些无语,又阻止不了他,只能假装没听见。

直到走到宿舍楼下,徐小清才收敛了些,两人朝寝室走去,另外两个室友日常不在宿舍,两人刚从楼道拐出来,就看见丁向宁靠在他们寝室门口等着,手里拎着两份盒饭。

徐小清忙掏出钥匙跑过去开门,抱歉地说:“让你久等了,我忘了室友中午不回来了。”

丁向宁笑道:“没关系,没等很久。”

路远也走了过去,三人进了寝室,路远接过盒饭放到座位上,回头说:“先给你换药吧,过来坐。”

丁向宁却没听他的,走到另一个室友那儿坐下,道:“那饭都凉了,你们先吃饭,吃完再换也没事。”

路远想说换药也就十几秒的事,但丁向宁已经自作主张地坐下了,他不想再为这点小事纠结,便坐到自己座位上吃饭。

他吃饭不太爱说话,一般都是徐小清说他听着,有时候应和两句,现在多了丁向宁,徐小清有了说话对象,没空再骚扰他,他倒清净了不少。

吃完饭,路远给丁向宁换药,徐小清说要下楼扔垃圾,等药换完了也没回。丁向宁坐在一边看手机,路远则随便找了本习题册开始写。

写了几题,手机突然亮了,路远看过去,是徐小清发来的消息,说他在图书馆抢到了座位,要他等会儿去的时候帮忙把他的书包也带过去。

路远没想到这丫居然扔完垃圾就直接溜去图书馆了,只觉得无语,回了条消息过去,就听见丁向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明天周末,你没课了吧?”

“嗯。”路远说。

“那你明天来找我吧,早一点来。”

路远犹豫了一会儿:“行吧。”

他收拾好自己和徐小清的书包,背着就要出门,丁向宁自然也不再多留,和他一起离开了。

-

在第六次门铃声停止,路远准备按第七次的时候,门终于被打开了,丁向宁穿着单薄的白色T恤,宽松的灰色休闲裤,头发一侧睡到翘起来,一脸怨愤地瞪着他。

“你他妈是故意的吧,叫你早点来,没叫你早上七点就来!”

路远面不改色,平静地说:“我还要备考,给你换完药就要去图书馆了。”

路远这副模样,丁向宁看了只觉得憋屈,又半天发作不了,最后只能闷闷地甩上门,咬牙切齿道:“你该庆幸我没起床气,要不然你已经死了。”

丁向宁说完走去卧室,路远脱了鞋后站起来,道:“把药拿出来吧,换好你就能继续睡了。”

路远去客厅沙发坐着等了一会儿,丁向宁走了出来,手里却拿着毛巾和衣服。

“药呢?”路远问。

“急什么,我叫你早点过来又不是为了赶着换药。”丁向宁说着打了个哈欠。

“那还要干什么?”

“昨天给医生打了电话,说伤口可以碰水了,你过来,帮我洗头。”

丁向宁说完,不等路远回应就径直走去浴室。

老实说,丁向宁这种随意使唤人的态度是路远最反感的,但这次路远却没有觉得很生气,反而觉得这确实是丁向宁能干出来的事。

比起生气,他更多的是无奈,早知道会摊上这么个缠人的麻烦,他当初就该毫不犹豫把丁向宁扔下离开。

路远叹了口气,也走去了浴室,丁向宁已经自觉地脱了上衣,坐在浴缸边上试水温,不得不说,丁向宁不仅有一张好看的脸,身材也很完美,肩宽腰窄,紧实得没有一丝赘肉,皮肤白皙,却不病态。

路远在门口看得有些愣神,丁向宁终于发现了他,回过头道:“站那儿干嘛,过来。”

路远回过神,沉默地走过去,丁向宁将调好水温的花洒递给他,嘱咐道:“尽量别冲到我的伤口,等会儿用泡沫的时候也别碰到。”

丁向宁说完就低下头,路远拿着花洒,对着他的头发冲洗起来,等头发全部打湿,他关掉水,将花洒放到一边,往手心挤了洗发露,覆到丁向宁头上揉搓。

掌心碰到丁向宁的头发时,路远顿了顿,他第一次像这样触碰别人的脑袋,丁向宁的头发很软,被水淋湿后湿哒哒地贴着他的手指,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他觉得新奇,但更多的竟然是忐忑不安。

路远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一言不发地帮丁向宁洗着,他全神贯注,小心谨慎地不让泡沫碰到伤口,以至于动作都有些迟缓。

“学长,你好像很紧张?”丁向宁突然说。

没来由的,路远心里一颤,就好像秘密被人戳破一般,他有点心虚,但还是冷静地说:“没有。”

他迅速在丁向宁头上抓了几下,又拿起花洒重新试水温。刚冲掉手上的泡沫,他发现丁向宁抬起了头,正盯着他看。

看了一会儿,丁向宁突然问:“你真是同性恋?”

路远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丁向宁继续用审视般的眼神看了路远一会儿,语气轻佻地问:“那你怎么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路远没料到丁向宁会问得这么直白,刚刚那些异样的情绪瞬间消失了,他试好水温,压着丁向宁的脑袋冲掉泡沫,冷淡地说,“我为什么要对你有反应。”

丁向宁低着头也没影响嘴上发挥,说道:“如果是异性恋的男人,看到一个女人不穿衣服站在自己面前,不管喜不喜欢都是会有反应的。”

“……那是因为绝大多数男人都是变态。”

“那你有对谁起过反应吗?”丁向宁顿了顿,“比如……徐小清?”

路远没回话,他实在不想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将丁向宁的脑袋压得更低,进浴室时的拘谨也全部不在了。

等头发洗完了,丁向宁穿好衣服,又拿出吹风机递给路远。路远已经不想尝试拒绝了,接过吹风机要帮他吹头发,他又说:“你手机给我一下。”

“做什么?”

“加好友,存手机号。”丁向宁有些别扭,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给我。”

路远只好拿出手机给他。

他看着丁向宁点开聊天软件,一眼就看见徐小清发来的消息,上大学以后加的群太多,消息刷的太快,他怕收不到消息,所以把徐小清置顶了。

丁向宁看着那个置顶的聊天框也短暂地怔了怔,但很快恢复正常,当着路远的面点了进去。

徐小清发了好几个大哭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一段话:路麻麻对不起!!我起晚了一点,去图书馆发现没位子了QAQ

路远:“……”

丁向宁被徐小清的发言逗笑了,回头看着一脸无语的路远,问道:“要回话吗?”

“嗯。”路远想了想,“要他找找还有没有空教室。”

然而等路远打开吹风机,丁向宁却迟迟没动,他以为丁向宁没听清,关掉吹风机又说了一次。

“我听到了。”丁向宁说。但他还是没有动作,又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笑着对路远说,“学长,要不你们就在我家学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