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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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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一时沉默。

徐小清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忙笑着缓和气氛:“哎呀,换药肯定会痛的,还好路远你速度快,这要换了我磨磨蹭蹭的更疼了,那个,丁向宁同学,你现在应该好点了吧?”

丁向宁这次却不给徐小清面子,依旧黑着一张脸没理人,徐小清得不到回应,笑容僵在脸上留也不是收也不是,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路远见丁向宁那副模样,刚刚生出的一点愧疚瞬间没了,他将丁向宁的药装好递给丁向宁,严肃地说:“我们现在要吃饭,吃完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道谢也道了,药也换完了,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可以先回去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丁向宁还不懂就没道理了,他紧紧捏着塑料袋,转头恶狠狠地瞪了路远一眼,然后阴翳着一张脸走了。

宿舍门重重一响,路远面色凝重地看了许久,再转头发现徐小清正看着自己,表情缓和了些,淡淡地说:“吃饭吧。”

“路远……”徐小清看上去有些为难,试探着道,“我怎么感觉你很讨厌他?”

路远怔了怔:“我跟他就认识了一早上。”

“那你干嘛针对他呀。”徐小清说着叹了口气,“其实是我主动说帮他换药的。”

“……什么?”

“他给我道完谢,抱怨了几句医生换药很疼,我就说要不我试试,本来没想着他同意,没想到他答应了……”徐小清无奈道,“他真的怕疼,我当时送他去医院,他醒过来以后疼得直哆嗦,觉都睡不好,后来实在没办法了,给他吃了止疼药才消停……哎算了,人都走了,以后估计也很难碰见,咱们也别跟他来往了,我还以为他脾气很好呢,没想到变脸这么快。”

徐小清说完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件事,坐下吃起饭,他像往常一样边吃边和路远聊天,说着各种八卦新闻,倒是路远心不在焉起来,回应得很敷衍。

听了徐小清说的话,再回忆今天早上他对丁向宁的态度,似乎真的有些过分了,且不说丁向宁来寝室不是为了他,就是换药也没说要他帮忙,是他自己凑上去的,还给人搞砸了。

虽说自己的确是因为帮丁向宁受的伤,但这也怪不得丁向宁,他这样把气乱撒在无辜之人身上,也太不大度了,而且那人年纪还比他小。

路远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人家,拿出手机找到丁向宁的聊天界面,眉头紧锁思考了半天,总算打出来一个“刚才不好意思”,结果发过去以后,消息旁边立马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

……

丁向宁把他拉黑了。

“哎呀,路远,我拉你进群你怎么拒绝了呀。”徐小清在一旁哀怨地叫起来,“这群一直满员,我好不容易蹲到他们清人的,哎,现在又满了!”

“……”路远神游在红色感叹号的思绪被这一嗓子扯了回来,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少折腾两下吧。”

徐小清还在一旁唉声叹气,路远懒得理他,顺着还没删除的聊天框点进丁向宁的资料界面,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发好友申请过去。

他想,他得找个机会当面给丁向宁道歉。

第二天中午,路远要徐小清买饭回宿舍,自己则扫了个共享单车骑去南区。

他是个挺固执的人,一件事不完成,就总在心里记挂着,昨天夜里他觉都睡不安稳,要不是早上有课,他都恨不得清早就过来找人。

南区有1号2号两个食堂,挨着挺近,二楼都有包间,路远先去了2号食堂,食堂里人也很多,但比北区的好点儿,食堂包间也不是真的一间间密闭的房子,只拿隔板隔开,大门都是透明的。

路远顺着包间一个个看过去,没见着丁向宁的人影,他又赶忙去了1号食堂,一圈看下来依旧一无所获。

虽然这种情况在意料之中,路远还是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说服了自己,学校人这么多,就算知道丁向宁在包间吃饭,能碰上的几率也很小。

明天再来一次,如果还没碰见,那他只好去加丁向宁的好友来解决了。

做好了决定,路远走去人少的窗口点了份拉面,站一旁等待的时候,又遇到几个不速之客。

起初是听声音有些耳熟,路远随意瞥了眼,就看见几天前和丁向宁打架的那几个人,正有说有笑聊着天,他下意识蹙起眉,后退了一步,不太想和这几人扯上关系。

奈何他身上这件白大褂在南区太过显眼,其中一人很快发现了他,指着他喊了一声:“是你!那天那个!”

路远别过脸,但其他几个人已经朝他看了过来。

没法躲了,路远干脆和他们几个对视,平静地说:“好巧。”

“操。”为首的那个染了一头棕毛,先爆了句脏话,再看路远身上穿的衣服,嘲讽道,“你还真是医学生,怎么,耍我们好玩儿么?”

路远道:“还不错,如果你们几个当时不跑的话,我会觉得更有意思一点。”

“操-你-妈……”身后的人骂了一句,看那架势是想上来打架,又被棕毛一手拦住。路远认出了那个人,正是当时拿玻璃瓶砸丁向宁的那个。

路远警惕地看着他们,身边的人都自觉退出一定范围看热闹,正在这时,窗口的阿姨喊了一声,他的拉面做好了。

路远走过去准备打包,余光又看见那棕毛举起手,他神色一凝,一份饭朝他这儿扔过来,被他侥幸躲开,重重地扣到地上,瞬间汤汁四溅,纵使他反应快,裤子上也沾了一点。

周围有几个女生惊恐地叫出声,有人想上前劝,又犹豫不决,路远低头看着地上的饭菜,拳头死死捏着。

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但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上前,而是原地抬眼看着面前那几人,冷声道:“同学,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悯农二首可是学前教育就该学的诗,你没素质就算了,连智商都没有,到底是怎么考进我们学校的?”

“你!”那棕毛被气得不轻,挥起拳头就要冲过来。路远毫不畏惧,虽说他没跟人打过架,但他好歹也是解剖过无数尸体的人,平时锻炼也有持续跟进,力气不比别人小,这种行为鲁莽的混蛋,他压根不看在眼里。

棕毛已经冲了过来,路远抬起右胳膊做出防守的姿势,左手伸过去想抓他的衣领,然而还没等抓到,那棕毛似乎看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肚子突然被人一脚踢中,整个人朝后飞出几米远。

路远一下没反应过来,看着那人吃痛地捂着肚子,他回过头,发现丁向宁正站在他身后。

丁向宁却像没看到他似的,走到棕毛面前,蹙着眉冷漠地看着他,眼里却带着危险。

“我这头上伤还没好呢,你就又来找事儿了?”丁向宁冷笑道,“要不是你爸跑去找我姐帮你求情,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吗?”

那棕毛被别人拉着站起来,勾着腰愤愤不平地瞪着丁向宁,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丁向宁几步凑近他,在他身边冷冷地警告道:“刘昊,你要还想继续在这里上学,就他妈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让我看见你。”

棕毛瞠目欲裂,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带着他那几个兄弟憋屈地走了。

矛盾转向丁向宁,路远这边就没人关注了,他看着棕毛那几个离开,走到拉面窗口前,给自己的拉面打包。

刚打包好,就听到丁向宁语气不善地说:“你一个医学院的,大中午跑南区来买拉面,吃饱了撑的啊?”

“……”路远纠结了近一天的道歉想法被丁向宁这几句话怼的烟消云散,他捏了捏筷子,放进塑料袋里,转头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想在哪个食堂吃什么东西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吧。”

丁向宁不屑地“嘁”了一声:“我刚刚救了你,你就这么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

路远正色道:“首先,如果不是我为了救你招惹到他们,他们根本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其次,刚才那人的进攻我完全可以躲掉,不需要你救,所以,我并不觉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是你先语言挑衅我,我只是给予回击。”

丁向宁被路远堵得哑口无言,一股闷气憋在胸口,但再看他这副义正言辞言之有理的模样,他又有些想笑:“路学长,你这么能说会道的,学医真是可惜了。”

路远闭上嘴,面上仍然严肃,心里却有些懊恼,他怀疑他和丁向宁是不是八字不合,不然怎么每次见面都能因为一点小事闹不愉快。

他终于还是败下阵来,缓和了表情,道:“其实我来南区是为了找你,我想跟你道歉。”

“……道歉?”丁向宁有些意外,眼神在路远脸上扫了两圈,随后嗤笑一声:“你这种态度也能叫道歉?”

“这是两码事。”路远说完,意识到自己语气又不太好了,他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继续说,“我为我昨天的鲁莽道歉,我不该不顾及你的感受,下手那么重,后来还赶你走……”

丁向宁冷哼一声打断他:“我不接受。”

“……”路远告诫自己稳住情绪,“那你还想怎么样?”

丁向宁竟然真的认真地想了想,问他:“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昨天是故意下手那么重的?”

路远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应:“我确实在这方面不是很熟练。”

丁向宁没在这上面纠结,转身朝食堂门口走:“跟我来。”

路远愣了愣,丁向宁已经走出几步远,他没急着跟上去,站在原地问:“去哪?”

“来了不就知道了。”丁向宁不耐烦地说,“快点跟上,我下午还有课。你不会是怕吧,我还能把你吃了吗?”

“我不觉得你一个伤残人士能用武力威胁到我。”

“……跟你说话真累。”

丁向宁看来是不想管路远了,脚步不停地朝外走去,路远一时乱了思绪,也不再多想,全凭本能地拎起打包袋,跟到丁向宁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