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我吗。”我叹了声息，眼里满是失望的神色。然后抬起手轻轻放到缘一的后脑勺上，往前一按，拉近缘一和我之间的距离。

距离具体有多近呢？我和他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在一起。

“有自己的意识固然是好，但要明白什么时候能表现出来，什么时候不能。”我微笑着说道，语气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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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一呼吸一窒，怔怔的与那双深邃幽暗的紫眸对上，后背冒出冷汗。

他看不透男人。

从出生到现在，男人是他唯一看不透的人，也是他至今遇到的最恐怖的人。

不......他根本不能算是人类。

缘一下垂的手握紧，手心里全是粘腻的虚汗。

正常人类身体里不会有火焰。

“对......对不起。”缘一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地说道，脑子里一片空白。

然而男人没有立刻松开按住他后脑勺的手，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好像要看出什么东西来。

缘一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男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大到他双脚犹如灌满了铅，又仿佛赤脚踩在寒冷的雪地上，那冷意刺进骨头里，钻进血液里，让他连呼吸都怕惊扰了男人。

缘一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又或许足足有一分钟......但在他的感官里，却好似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男人放开了他，身体向后退去。

“别那么害怕呀，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教你人生道理而已。”名叫森的男人无奈笑道，眼里没有了方才那令人胆寒恐惧的黑暗，反而干净透亮的宛如澄清的天空。

缘一却仍不敢放松下来，经历了这么几次所谓的“教育”，他实在有些怕了。

在没有离家出走前，他其实是有一个教识字的老师的。那位老师上了年纪，常弓着背，还老咳嗽，但他的眼睛里看不见浑浊，即便身体老了，他的灵魂却没有同样老去，透过那双明亮的眼睛，缘一仿佛能看见这副迟暮皮囊下的年轻灵魂。

老先生的脾气很温和，知道他“不会”说话后也没露出或鄙夷或怜悯的神色，只是很平静的把书本放到他怀里后，微微低下身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说道：

“好好学习，金钱可能会被人夺走，身边的人可能会背叛你，但唯有知识不会伤害你，它能填补你空洞的内心。”

......

老先生是缘一的第一位老师，加之直到后来老先生离世了很久，上面也没再派人来教缘一，以至于让缘一有了“老师”都是很好的人的固定思维，直到遇到了男人。

——男人自顾自的想要教导他，但却从没说过他是他的老师。

缘一感到迷茫，疑惑，惶恐，怀疑......

最初他是因为那个和他很像的幽灵才会跟着男人的，后来，发现男人的危险（压迫）后，缘一是想走的。

可那时候已经晚了。

在男人看来，他似乎已经成了他的私有物，这意味着他走不掉了，男人不会放他离开的。

缘一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明明男人从未有过这样的意思，但他却莫名的看清了男人的态度。

......他或许......真的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