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卡梅拉开始以为托尼·斯塔克是不好好道歉，后来他发现，托尼·斯塔克也许是真的不会道歉。

此时卡梅拉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人物专访，前些日子还坐在餐厅内椅子上“审问”他的人此时正在屏幕里面，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和主持人谈笑风生。

哦对了，这是被室友彼得·帕克拉着坐在电视前看的。

在他想要拒绝的时候，室友脸上写满了兴奋，开心的情绪过分溢出，似乎感染到了卡梅拉，让他不忍心拒绝。

于是他最后无奈地陪着彼得·帕克坐在了沙发上，只不过两人隔了好远，他就坐在一边。

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小茶杯缩成一团，茶杯里热水冒出的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头发颜色几乎和沙发的抱枕混在一起，如果不是头发下的那双浅绿色眸子时不时眨一下，还能让人看出来这是一个话很少的青年坐在这里，其余什么都看不出来，尤其是在穿着白色睡衣的情况下。

彼得·帕克看着他的室友愣了几秒，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很不礼貌地在盯着室友发呆时，马上心虚地往相反的方向扭头。

卡梅拉什么都没发现，反而吹着茶杯上的雾气，试了试温度。

——小孩子嘛。

卡梅拉这么想着，即便彼得只比他小个两三岁。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习惯了十几年的被忽视，自从被托尼·斯塔克打破这个惯例之后，他生活中的一切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比如之前他连站在跟前都会被视作空气，而托尼·斯塔克却能发现他在电梯里并将他平安救了出去。

甚至连名字都会被忘记，但是如今刚来几天的室友在搬过来之前遇到过一次，便记住了“卡梅拉”这个名字。

是中二的相机之力带来的变化吗？

可是托尼·斯塔克能将他救出电梯这件事情，在得到相机之力之前就发生了……

窗外的灯光十分明亮，车辆经过，灯光在身后没有开灯的卧室天花板上移动，这条街道充满了活力。

外面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之后，他的室友彼得·帕克便向外看了好几次，最后看看大屏幕十分舍不得的样子，告诉卡梅拉，

“我去去就回饼干别忘了给你最帅的室友留一点！”

说完拿着背包，双指并拢在脑侧，向前一挥，快速做完了一个耍帅的敬礼姿势，不等卡梅拉点头便关门下楼。

卡梅拉：“……”

自从上次蜘蛛侠和神秘客的污蔑与洗白之后，纽约难得和平了好几天。他一开始申请的账号经过这么久，早已经从一开始的零订阅飞速涨到了一万多。

不过卡梅拉并不在意这些，他上传过后后来就没有再看了。

现在的他坐在沙发上望着屏幕上的那张脸发呆，心中开始犹豫着既然彼得·帕克出去了，要不要先关了电视。

然而冷不丁电视里的人朝镜头看过来，卡梅拉忽然就有一种四目相对的错觉，让他猛然回神，这才发现，哦，这是电视节目。

——我什么时候开始对不在跟前的人也这么不敢直视了？

他对这个事情没有过多的注意，只是好奇了一下便被抛在了脑后，因为此时主持人已经问到了，“关闭军火部门的后果有想过吗”。

这个问题，自从托尼·斯塔克被绑架逃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关闭军火部门，以最大股东的身份。一开始有股东反对，但自从带头反对的股东外出是发生空难坠机死亡之后，反对声渐渐消失。

斯塔克股市动荡，有一部分的人们赔了很多。

“对于那些因为你的一个决策而瞬间倾家荡产的股东们，有什么要表示的吗？”

——唔，这个主持人明显是想让托尼·斯塔克道个歉嘛，至少表面上做做样子。

卡梅拉的手按在遥控器的“关机”键上，等着看他的道歉。

事实上，佩珀·波茨在收到节目邀请时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微微的表示一下歉意，展示一下企业形象，不能老是开记者会。

然而实际上——

“记得当时股票下跌，我记得我仍然建议你们拿在手里，现在听我话的可能已经赚了很多了吧。”

托尼·斯塔克靠在沙发上十分悠闲的样子，没有任何致歉的意思，仿佛还要从人群中收获感谢，而且十分理所当然。

卡梅拉这一瞬间就联想到了那天下午，在他一字一句地告诉托尼·斯塔克，那杯咖啡是自己的之后，对方的回答，

“Well...ok,I\'m...sorry”

说完耸肩，还是一个疑问句式，脸上毫无任何道歉的意思。

——以及上上次在车里，帽子被刮跑的那一次……算了，那次是我自己的问题。

——可能这个人真的不会道歉。

卡梅拉面无表情地按下关机键起身回房。

他还有这周的课题要完成。

……

“监管系统提醒，美国队长打斗模式开启，是否前往——”

“监管系统提醒，蜘蛛侠打斗模式开启，是否前往。”

寂静的空气中忽然机器音响彻在大脑中，卡梅拉闭上双眼抬头做了个深呼吸——他依旧会被这毫无预警就会出现的系统吓到。

只不过这次两个超级英雄一起出现？

卡梅拉疑惑，但是这次的提示似乎有一个可选项，他果断选择了“否”。

Deadline就在眼前，他没时间再去什么打斗现场拍摄。

*

托尼·斯塔克的要求再次被哥谭那位拒绝。

三番两次的，似乎是被打扰的次数有点多了，这次蝙蝠侠索性直接亲自出来，于是一张只露出下半张脸的黑□□耳侠出现在了投影中。

他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

这是托尼·斯塔克的加密频道。

正在将钯元素的替代物改进时黑漆漆影像忽然出现在空中，托尼·斯塔克忍了忍，将激光笔放在工作台上，转着椅子转了半圈面向投影，

“Jar，下次记得先来点提示音。”

“收到命令，Sir。”

之后便没有了声音。

“所以呢，为什么拒绝，我以为我们是合作关系，至少我以为你不会从中阻拦。”

托尼·斯塔克悠闲的靠在转椅上，拿过旁边的蔬菜汁喝了一口，抬头看着屏幕上面无表情的蝙蝠侠。

他一向喜欢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你越隐瞒就越说明有问题，‘哥谭总统大人’，你不如直接编造一份他的详细资料然后转交给我，这样我说不定还会相信你的假资料，但是现在你从中插一手，算什么？”

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托尼·斯塔克直直地看着投影上的人，他知道自己会以同样的方式呈现在对方的蝙蝠洞中。

忽然一个猜想出现在他脑子里，这让托尼·斯塔克眼睛都惊讶地瞪大，看着老蝙蝠，捂了一下嘴慢慢地讲出来，

“该不会，这个青年，是你的私生子吧？你竟然有这么大的儿子了布鲁斯·韦恩知道吗？哥谭公报知道吗？”

“……”

越说越离谱，蝙蝠侠听地眉头都皱了起来，在托尼·斯塔克的猜想继续扩散之前他快速开口打断，

“没有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的是你要调查的人并没有任何可疑点，所以你也不用继续调查下去。”

“至少告诉我一个令我信服的隐瞒理由？”

他的不依不饶让蝙蝠侠十分的苦恼。

“如果我伪造了卡梅拉·弗洛伦斯的资料，即使能骗过你一时，但日后一定会作为一个□□影响我们的合作关系，所以我只能从中插手并在一开始就拒绝。”

他甚至怀疑资料在伪造出来交到托尼·斯塔克手上那一刻也许就会被看穿。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严格？这不是你。”

托尼·斯塔克听到这句话立刻坐直身子，皱眉反驳那个黑漆漆的身影，

“等等，我什么时候对他严格了？反而是你，什么时候你开始这么容易就相信一个人？这也不是你。”

他顿了顿，继续讲道：

“而且，我这样做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他身上秘密太多了吗？

如果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么我自然会有我的判断。

我并不是很想认同别人口中讲出来的结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更愿意自己去定义。”

蝙蝠侠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低头伸手揉了揉眉心，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重见天日都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斯塔克。”

他看着投影上的人沉默了几秒，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补充，“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谁都可能会变成坏人，但是他绝对不会。”

说完离开了通话频道。

托尼·斯塔克仔细回想着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众所周知他并不会直接就相信这般说辞，一切都要亲自尝试他才会相信。

而之前与卡梅拉仅有的两次一对一谈话中，他并没有从中感受到青年的诚意，一切就算是诚实的回答全部都是建立在“获取托尼·斯塔克信任”这一目标上。

唔，还有那个相信了他口中所说的，有可能来将他抓走进行秘密试验的说法。

——不过这就和我无关了，我只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而已。

托尼·斯塔克这么想着，并对此毫无任何愧疚，理直气壮地命令Jar重新锁上了以卡梅拉命名的文件夹。

“Jar，卡梅拉文件夹打开时进行双重验证。”

*

卡梅拉在房间内终于完成了课题任务。等到他提交作业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拿着茶杯出去倒水时打开手机的新闻界面。

——按道理来说根本不用我拍摄超级英雄的新闻就会出现在网络上。

这么想着，他看到了今天的实时搜索榜单。

【蜘蛛侠疑似从高层大厦坠地身亡，媒体在与纽约警方确认中】

卡梅拉脚步停在了客厅，呆呆地看着新闻内容，

——这是……骗人的吧……

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房间门被人打开，卡梅拉抬头看到彼得·帕克背着出门时的背包，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换了鞋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客厅的卡梅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