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赌这个啊。”安吾恍然,“那我就赌是太宰君你得偿所愿了吧,你不是整天都在自裁么?最后肯定成功了。”
“诶?没想到教授眼镜这么相信我支持我肯定我,真的好感动!那就承你吉言了,我每天都在盼着成功呢。”
太宰高高兴兴地喝完杯子里的水,将空杯拿在手中把玩。
“不过我和过度乐观的教授眼镜不同,反而觉得很悲观呢。小说不是通常都会追求反差感吗?比如说,‘越是求死之人反而越死不掉’这种糟糕剧情。”
我附和道:“是这样。在小说创作中,制造反差感是很好的提升阅读趣味性的方式。但这不是绝对必须的,也有很多小说会刻意消除反差,强调平顺之美。”
太宰点着头:“如果具体谈论今天读到的「故事」,我认为那个作者是会喜欢反差的类型,所以关于死者人选……我投教授眼镜一票。”
安吾:“啊?”
太宰卖萌:“是回礼啦回礼。因为教授眼镜选了我,所以我也要回选教授眼镜。”
安吾非常抗拒道:“我才不需要这样的回礼,真晦气,给我收回去,听到没有?”
太宰继续卖萌:“讨厌啦,我不要,而且序章里就把教授眼镜写得仿佛在隐瞒什么的样子,我看多半是个死亡flag哟。”
我稍微回忆了一下「故事」序章的内容,说道:“那我就赌我自己吧。”
太宰和安吾都微微一顿,向我看过来。
我解释道:“我认为,开篇就提出某人生死问题的小说,通常都会在主视角的选择上花心思。既然把我写成主角,那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吧。”
太宰不满意地撅起嘴巴:“特别的缘故并不一定就是死掉了吧?明明有一万种可能性,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安吾也说:“哪有小说会把主角写死的?就算有一定也会安排复活情节。真正能恶劣到把主角写死的小说,恐怕比打工人的休息日还稀少。”
两名学生居然一起反对我,我简直要惶恐起来了,莫非我其实不适合当国语老师?
不行,这样想对工作可是非常不利啊。
我迅速把这个不自信的念头抛去脑后,补充解释道:“公平起见,只有我们都持有不同的观点,赌才能打起来吧。”
太宰勉勉强强地接受了:“也是,那好吧。”
安吾问:“赌注是什么?”
太宰摆摆手:“织田作来说吧。”
我说么?
我仔细想了想。直接赌钱肯定是不行的,请客吃饭也太过普通,硬要想的话,一时间居然很难想出合适的赌注。
最后我的目光无意识撞在了墙壁的污渍装饰上,忽然产生了点缥缈的灵感,便说:“教员办公室的窗户破了,需要安装新玻璃,打赌输了的两个人就负责这件事,赢家可以坐在办公室里当监工。”
不对。说出来之后我就后悔了。这算什么赌注?
还不如说:“不论输赢都来吃我做的咖喱。”
至少我对我做的咖喱还算有点信心,曾经很用心去学习过,目前稳定处于挑剔的人也能勉强入口的程度。
结果,太宰和安吾都很自然地接受了,对我提出的赌注毫无意见。
安吾说:“挺好的,这比太宰君说的找酒吧喝酒靠谱多了。”
太宰玩着杯子说:“感觉还蛮有意思,希望明天就能读到揭晓谜底的部分……啊,突然好期待明天。”
“那就睡觉吧,已经很晚了。”我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安吾,要留下来睡一晚吗?”
安吾问:“如果我说回家,织田作老师是不是就要一路送我回去?”
“是。”
毕竟这么晚了,不应该放任学生独自外出。
“太麻烦了,我就在织田作老师家叨扰一晚吧。”
太宰看了眼安吾,突然说:“可恶,教授眼镜好狡猾,轻易就得到了在织田作家里入睡的权利。”
“太宰君,不要自己思想肮脏就认为别人也一样,我可不是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才来的。”
太宰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叫道:“啊啊那就这样吧——我今晚也要睡在织田作家里!”
“可是,会很挤的,而且很难保持整晚安静。”我提醒他。
太宰的睡眠很浅,我每天早上出门前总要敲一敲墙壁,光这样就足够叫醒他了。
现在要三个人睡在一处,就算是分开三床,恐怕太宰也会睡不好。
“没关系,我不介意啦。”太宰挥着手。
我说:“但我这里只有一套多余的被褥,不够分。”
“那我现在就去把我的取来!”太宰放下杯子就要往外冲。
我拉住他,以免他一头撞上书桌:“说起来,你们两个要吃晚饭吗?放学后不久就开始读书会了,应当都还没吃吧。”
“不了,现在吃东西睡着之后会难受的。”
“我也不吃,这么晚什么都不想吃了。”
我心里稍微感觉可惜,因为今天没吃晚饭的缘故,我现在其实是有些想吃东西的。但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吃,又会觉得大晚上去厨房开火做饭很麻烦。
我松开手放太宰去取被褥,收拾了杯子,然后拿出备用被褥与安吾一起展开铺好,接着是帮助抱着被褥回来的太宰铺床。
因为三人合力,这项工作很快就完成了,我负责最后的关灯,然后躺下睡觉。
片刻的安宁后,太宰突然说话:“我们玩枕头大战吧?”
安吾有气无力地回答他:“太宰君,我已经很困了,别忘了明天还要去读书会的。”
我则说:“太宰睡不着的话,应该是不适应同别人一起睡觉的缘故,要不还是回去睡吧?”
“什么?我说我睡不着了吗?并没有哦,晚安呀~”
太宰说完,就发出一阵有节奏的鼾声,仿佛是一秒入睡了一样。
明显是装的啊。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给太宰和安吾掖好被角,然后躺回被窝里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