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然不敢相信的看着慕欢欢。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非常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她。
慕欢欢被她看得有些发寒,又问一遍:“你真的不是慕熙夏?”
霍月梧知道阮安然此刻处在震惊的情绪里,便替她问道:“那是你的父母,那是你从小长大的家,你怎么能那么狠心?”
“我真的没有想要害死他们,我只是想拿到那笔火灾保险的钱,再说了,慕家有钱,一套别墅烧就烧了,不会重建不起,那件事真是一个意外。”慕欢欢说着说着,悔恨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阮安然发现这里面有个漏洞,“你妈妈不肯帮你还钱,难道就不担心你出狱会被人砍死吗?为什么她都没派人去接你?”
慕欢欢说:“我骗她说我最后赌了一次,赌赢了,所以还清了。”
霍月梧又问:“那为什么你说自己是被宫家人逼走的?”叶维凡调查来的结果是这样的,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到慕欢欢,但是慕欢欢留下的所有线索都指向宫家人。
慕欢欢回道:“那时候宫正则突然联系我,给了我一大笔钱和一个新的身份,让我从此隐姓埋名,我一想正合我意,就收下了钱,赶紧躲去了乡下。我没有说自己是被宫家人逼走的啊,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这件事,而且宫家人没有逼我,是我心甘情愿的。”
阮安然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她脑子嗡嗡一片,混乱至极。
她不知道现在应该相信谁。
如果慕欢欢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火灾跟宫家无关,慕欢欢的失踪与宫家无关,那么叶维凡为什么要这么跟她说?
慕欢欢和叶维凡到底谁在撒谎?
阮安然扶着自己的额头,拿起手边的咖啡,大喝了几口,却因为喝的太快,咖啡从下巴上漏了出来。
她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慕欢欢狐疑的看着她的背影,又问霍月梧:“她真的不是?我看她明明就是,而且如果她不是慕熙夏,她怎么会因为慕家的事情绪波动这么大?”
霍月梧冷冷扫她一眼,“我说不是就不是,你要是再胡乱猜测,我不介意把我手上的证据交给警方。”
“得得得,当我没说。”慕欢欢一直信奉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阮安然就是慕熙夏,但既然她们都不承认,她就陪着演演戏好了。
阮安然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通红脸色苍白。
她的心跳的很快很快。
她的头却很痛很痛。
真相?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霍月梧不会骗她,她既然能带慕欢欢来见她,就说明她已经求证过慕欢欢所说的话,知道她没有说谎。
那么叶维凡呢?
他为什么要骗她?
阮安然捂着自己的额头,想起叶维凡每次都解救自己于危难之中,想起叶维凡好几次为她深陷险境,就觉得自己这样怀疑他特别不是个人。
她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或许这些是宫正则在慕欢欢走了之后特意弄出来的烟雾弹,刚好被叶维凡的人信以为真。
无论如何,这件事最大的罪魁祸首是慕欢欢,是她狠心,是她没有人性,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还害得她无家可归。
慕欢欢!她绝对不会原谅她!
只是现在,还不是跟她揭露自己身份的时候。
阮安然想清楚这些事,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平静了许多。
霍月梧有些担心的看向她,她却朝着霍月梧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慕欢欢非常谄媚的看着霍月梧,“霍小姐,你看我都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实话实说了,你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
霍月梧道:“我知道你的父母未必希望你再身陷囹圄,而你这几年确实痛改前非做了不少善事,所以这件事我暂时搁下,但我会一直派人盯着你,如果你今后为非作歹作奸犯科,我就会让你新账旧账一笔算。”
“我一定不会再行差踏错。谢谢霍小姐。”
慕欢欢走后,霍月梧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满脸呆滞的阮安然。
“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调查慕家当年的火灾案,我发现事情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我找人追查了一下慕欢欢的下落,很快就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找到了她,她已经改名换姓,当了一名小学老师,这些年乐善好施,变了一个人一样,人会突然改变一定是经受了巨大的刺激,所以我一边调查一边诈她,她就全招了。”
阮安然麻木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霍月梧握住了她的手,开解她,“我知道你一定很恨她,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也已经重新做人,我们无谓再旧事重提。”
“就这么放过她?放过一个杀害亲生父母的禽兽?”阮安然摇头,眼神里都是仇恨,“不,我不能,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霍月梧揪心的说:“夏夏,你这一生一世,难道就要与仇恨为伍了吗?报仇能让你过的更开心吗?你放下吧。”
阮安然愣了愣,心头涌上巨大的酸涩。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里就只剩下了仇恨。
她快乐吗?不,她并不快乐。
霍月梧又道:“慕欢欢的事可以暂且放下,但是你之前对宫正则的误会是不是可以解除了?”
阮安然点点头,“这是一个误会。”
“关于宫弈,我觉得可能也是一个误会。”霍月梧想把她从仇恨中解救出来,循循善诱的说,“你想啊,好多事情你其实并没有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你怎么就能断定你自己一定是正确的呢?我会继续帮你调查,查出真相……”
阮安然一听到宫弈的名字,刚平复的情绪就又激动起来,“宫弈害死我妈妈,害死陈夫人一家绝对不是误会,你不要再洗白他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今天应该很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吧。”
霍月梧知道,这些仇恨纠缠岁月已久,想要一时之间消去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循序渐进吧。
……
阮安然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是觉得很恍惚。
她那么恨宫正则,那么恨宫氏,几次三番跟宫正则作对,几次三番想要毁掉宫氏,却没想到,她从根源上就错了。
她明白霍月梧的苦心,霍月梧不希望她这一生不是报仇就是被人寻仇,她希望她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
可……她已经在漩涡里了,又怎么能够逃脱呢……
阮安然拿起手机,想了很久,还是给叶维凡拨了一个电话。
叶维凡接起来,淡淡的“喂”了一声。
阮安然一开始没有切入正题,而是说:“骆羡凝邀请我们去参加她的婚礼。”
“哦。”叶维凡反问,“你想去吗?”
“盛情难却。”
“那我就陪你去吧。”
阮安然又说:“今天我在街上好像看见慕欢欢了。”
叶维凡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提起慕欢欢,沉默了几秒,然后问:“她在哪儿?在做什么?”
“就一闪而过,我没有追到。可能是认错人了吧。”铺垫到了这里,阮安然才开始问出自己想问的话,“说起来,慕家的火灾对于她的打击才是最大的吧,父亲母亲一同惨死,唯一的家化为灰烬。”
“你今天怎么总是提起从前的事?”
“我是在想,如果不是宫正则这么心狠手辣,慕欢欢是不是应该能过的好一些?”
叶维凡理所当然的说:“安然,没有如果,宫正则就是那么心狠手辣,所以你不要再想从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