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说完那话,还没来得及迈步,就注意到眼前忽然出现的巨大咒灵,正张开狰狞的嘴对着他,臃肿的身躯挡住了去路。
高级咒灵?怎么忽然......
他下意识地把中岛敦护到身后,脚步停顿了一瞬。
“果然,你看得?到啊。”
从后面传来男人了然的声音,和一步一步走来的脚步声,随后一只手轻轻放在了浅绿发男孩的肩膀上,有人蹲下的风声撩动他的头发,在他耳边语含笑意。
“你有很有趣的姓氏呢,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二次听见这个姓氏。”
镜瞥见了那张显得熟悉的脸,和并不熟悉的探究表情。
而且......夏油杰深紫的眼眸里没有笑意,眼前的咒灵也没有如他所想发动袭击,反而像是等待着什么一样,在原地没有乱动。
很明显这只咒灵并非寻常的那种。
镜想起了涩泽龙彦说过的话——咒灵操控术。
以前五条悟他们只是负责保护歌绘,不会告诉他太多关于咒术界的事情,避免把他卷入麻烦。现在他大概明白涩泽龙彦指的是什么意思了。
“这位先生,你想做什么?”样貌精致的孩子冷静地看着夏油杰。
而一边本来很困的中岛敦察觉到陌生人气息靠近后,已经皱起眉清醒过来,盯着小声对镜说着什么的黑发男人,神情戒备:“镜酱,怎么了嘛?我可以帮你拖住他,然后去找涩泽先生帮忙。”
以中岛敦现在的实力,是打不赢的。而且,其实他也不想和夏油杰打架。
不管别人怎么说,夏油杰曾经很照顾歌绘,也是他的朋友。
所以他摇摇头:“没事的,阿敦。这位先生好像有事找我,今天你先回去好吗?”看现在的情况,不像是他说几句话,咒灵操术师就会轻易放过他的样子。
无论如何,得?先保证中岛敦的安全,之后再单独和夏油杰谈。
镜看了眼身边的黑发男人,表情镇定,比了个稍等的手势。
像是理解了他的用意,夏油杰没再说话,看着他们,等待着什么。
“......”紫金色眼睛的孩子盯了他一会,固执地拒绝了,“不行?,说好了我们要一起回去的,不能让镜一个人在这里,还和一看就危险的人待在一起。”他瞪了眼不认识的黑发男人,龇牙咧嘴,试图做出凶狠的恐吓模样。
“相信我,阿敦。”镜按住了他,凑到他耳边,“其实这个人和龙彦先生有些关系,我也是为了帮助龙彦先生。不必担心,我能自保,很快就会回去的。”
是龙彦先生交代给镜酱的事情?
很自然地联系到这里,中岛敦有点迟疑了,他对于家里唯一的大人兼监护人的权威还是很畏惧的,也觉得?那么宠爱镜的涩泽龙彦不会让镜做些危险的事情。
这一切应该是在涩泽先生的掌控内?
他将?信将疑地问出了口:“涩泽先生真的知道吗?”
“嗯,你和他说我是和夏油杰一起走的,他就明白了。”镜回答得?毫不犹豫。
因为他的态度过于自然,所以中岛敦也信了,踌躇着同意了独自回家的事情,还不忘叮嘱:“我先回去,但镜一定要小心,就算是涩泽先生,也不会希望镜受伤的。”
“放心。”镜看着中岛敦坐上了离开的班车,恋恋不舍地注视他,微笑着打招呼让他安心,才终于转过头,看向了等待已久的夏油杰。
“好了,这位先生,我们再谈谈。请问有什么事吗?”浅绿发色的孩子问他,指了指脚踝处从夏油杰拦住他开始,就出现的黑色束缚类咒灵,“还有这个,能解开吗?”
幸好中岛敦看不见咒灵,不知道除了面前有多么可怕的怪物存在,而他的脚下又有什么东西阻挡了去路,不然一定不会被劝说离开的。
这种场景,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走人的安全景象。
夏油杰挥手驱散了阻挡前路的咒灵,却没有解除束缚镜的咒灵,只是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在怀里非常熟练地掂量了一下重量,笑着开口了:“这里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毕竟还有不少人想要我的命,既然你支开了他,也做好了会被带走的准备了吧?”
他不担心会被面前的孩子伤害,一方面是如果这孩子做得?到,就不至于骗走另一个孩子?了。另一方面是,那只束缚的咒灵,是能够抑制各种特殊力量的种类,效果相当好,当初要得?到也废了不少工夫。
镜默认了那个问题,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抱着走,有点不习惯,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尝试着环住了黑发男人的脖子?,不乱动弹了。
夏油杰也任由他去,看似随意地走着,身边却有常人难以看见的黑色雾气飘荡,遮掩了他的行?踪,让他销声匿迹。
行?至某个隐蔽角落的时候,他召唤出了一只嘴巴巨大的鸟类咒灵,带着镜一起坐了进去,飞向了某处。
镜看着周围飞速划过的风景,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句话:如果绑架者不怕被绑架的人看见,只能说明,起了杀心,或者打定主意让他再也回不去了。
......应该不会是这样吧?
他不确定地猜测着。
很快两人到达一处人烟稀少寺庙建筑的门口,从鸟嘴里出来,穿过鸟居和石阶,进入了宽阔的大厅内。
一进来就有一位穿着黑衣、梳着波浪偏分的漂亮女性打招呼:“夏油大人,您回来了。”
随后疑惑:“嗯?这孩子也是我们的志同道合者吗?”她看着被抱着的镜,视线上下打量,注意到了束缚的咒灵。
“还不算。不过他能看见咒灵,大概资质不错。”夏油杰想了想,这么回答,“只是有些事要和他谈谈。美美子?和菜菜子?会想要一个弟弟吗?”他似乎是开玩笑一般问着。
“她们今天去吃著名的那家芭菲了,晚些会回来。应该不会反对,顶多会有些闹腾。”那位女性也不奇怪这想法似的,认真地谈论起来,也没有问到底怎么回事之类的话。
这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完全让另一位当事人置之度外。他们也不隐瞒某些消息,比如什么要接待几位客人,还有上次的金主好像没什么香油钱之类的,让镜对于自己可能跑不掉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等他们说完,夏油杰就带着他来到了一间和室,放下后给他拿了个垫子,自己坐在了上方,随意地用手撑住下巴,好像很和善地开口了:“那么,我们来谈谈吧。首先,来说说,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
“可别说什么看错了之类的话,你的表情骗不了人。要是敢说谎,你那个猴子弟弟,说不定会遇见什么有趣的事情。”
一上来就被威胁了一通,还是以中岛敦的生命安全,镜确实感受到了面前人的变化。
起码以前,他不会说别人是猴子的。
“我是镜,木之本镜。之前就说过了。”浅绿发的孩子坐在软垫上,表情平静,“我的监护人最近因为工作方面的事情在找你,所以我才知道你的,夏油先生。”
“你果然知道我的名字。”黑发男人露出了如我所料的表情,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就当做你现在说的是真的,那么解释一下你的姓氏吧?这个姓氏可是很少见的,而且你额头上有个和我认识的故人,很像的花纹呢。”
或许,当时不该一时心软,说出自己的名字的,现在似乎惹上麻烦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只是巧合。”镜决定遵照之前的方案,一问三不知,装死装到底。
夏油杰盯了他一会,嗤笑了一声:“说真的,我都有些怀疑你是咒术高专那边弄来的咒骸了。如此相像的名字、相似的花纹,还有试图骗人的时候,就竭力正经的模样。”
“如果不是能确定,五条悟绝对不会同意制造出一个和她一样的咒骸,我现在大概就会直接毁了你。”
镜沉默了一会,对于曾经的小伙伴已经变成这个样子有些难言的无法接受。
他和夏油杰对视,问了他一直有点在意的问题:“夏油先生,为什么要叛变呢?”
“还真是天真的孩子,以为什么都能得到答案吗?”黑发男人似笑非笑,还是无所谓地回答了,“看在你的姓氏不错的份上,说给你听听也可以。”
“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单纯地看不惯这世道而已。”夏油杰伸出手,半托着什么的模样,“为什么咒术师要去保护普通的人类?他们一无所知地、堕落贪婪地活着,消耗了那么多的资源,让无数的有能力的咒术师为了他们死去,这样是正确的吗?”
“不,这一定是错误的!”他捏紧了手心,仿佛将?什么毁灭,“那样低等的、连咒灵都看不见的猴子们,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也不应该让咒术师为了他们奔波!我只是为了让更多咒术师拥有更合适的环境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他说得坚定、毫不迟疑,就像很久以前认定了“强者要保护弱者”一般的固执。
“.......”镜被这些话惊到了,沉默了好一会,叹了口气,“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夏油先生。”
镜觉得?有些难过,当初歌绘和他约定过,要一起找到答案。
但现在,或许因为歌绘的消失,只有自己的夏油杰又背负起了不该他独自承担的责任,思路还变得?极端偏执了起来。
难免会让他想,如果当初歌绘能一直陪着他,是不是就能拉住他了。
或者,歌绘的死,是不是也加重他的负担了呢?
“.....对不起。”没能实现约定,没能陪伴你,没能帮助你。
夏油杰却看着浅绿发孩子?莫名道歉的模样,收敛了表情,变得?冷淡起来。
他微微捏紧了指尖,控制自己的想法和情绪,至少、至少不要觉得?,面前的这孩子一瞬间,像极了歌绘。
让他忍不住动摇。
就好像是那个没能遵守约定的人,得?知了他的现状,在悲伤地回应似的。
可是那个人,的确已经死了。
如同那些为了保护普通人死去的咒术师。
“啧,真是无趣的反应。”他厌烦似的转过头站起身,往外走,“既然你还有什么想瞒着,那就等你想说了,再走吧。”
夏油杰“砰”地关上了屋门,等看不见那孩子?了,才低下头,松开了握得青筋直冒的拳头,表情晦暗。
好险,那一刹那。
他差点就过去质问那孩子?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
这些可笑的奢望,都不适合现在的他了。
一点都不。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夏油不是脑花。
之后应该也不是。
改个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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