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莺有所迟疑，小姐嘱咐过她，定要将颜小姐送上穆王府的马车。

“夫人，奴婢跟着您和颜小姐一起去偏厅，待夫人与颜小姐说完话了，奴婢再送颜小姐出府，如此，也不负大小姐的嘱托。”

柳如颜凌厉地扫了红莺一眼，沉了声道：“难道你还担心我怠慢莹儿的客人不成？”

红莺神色一凛，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莹儿最习惯你的服侍，你离开一时半会儿倒还好，但，我与颜小姐谈论莹儿，不知道会花多少时间，你在一旁干耗着，有何意义？”

柳如颜说罢，轻飘飘地睨了红莺一眼，顺便还将颜清欢的手腕抓得更紧。

喵的！这人还打算与她长篇大论？！

颜清欢扫了眼失去自由的某手，心里有些郁闷。

而红莺却是被说动了，神色不那么坚定了。

柳如颜趁势道：“你可是担心颜小姐心有不满？颜小姐如何看？”

不如何看。

颜清欢有些傻气地道：“红莺，你回锦绣苑吧，虽然，我不明白，苏夫人为何要从我入手，去关心苏大小姐。”

“但，看在苏大小姐教我刺绣的份上，我就看在她的面子上，陪苏夫人唠嗑一下吧，你就别在这儿耗时间了。”

然后……她便被柳如颜牵着走了。

虽然柳氏的手保养得很好，很滑嫩，但她不停地在自己手背上抚，像软体动物在手上爬似的。

颜清欢对此后背紧绷，想哭，嘤嘤嘤。

红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茫然地挠了挠头，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颜小姐方才有些不一样。

……

颜清欢在丞相府的偏厅里小坐了一会儿，耳朵听着柳氏的絮絮叨叨，注意力不是太集中。

她先前在锦绣苑吃多了甜甜的糕点，现在比较渴，但她看着丫鬟奉上的茶，不敢喝。

终于，柳氏叨叨完了，颜清欢趁着摸鼻尖的功夫微微舔了下唇瓣，然后专心致志地奋力表演，乞求快点回到穆王府，以慰藉她饥渴的心和唇。

“嗐，苏夫人好奇这个呀，我义兄为何会出手打伤那醉汉，难道不应该打伤他吗？他使坏，就该打，我义兄这么好的人，大英雄，见义勇为，自然是要出手的！”

“说起来，那日是我先发现那醉汉有问题的，阴差阳错做了好事，我义兄还因此对我有了几分好脸色，苏大小姐人美心善，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唉，她还给我送礼，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多不好意思啊，只能忍痛将苏二小姐之前补偿给我的手镯赠与大小姐了，省得我义兄说我不知礼数。”

“不过，她那花绣得可真好，我义兄总说，我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对我极其嫌弃。”

“我想着，若是能跟着苏大小姐学好刺绣，指不定我义兄就对我改观了，再被苏大小姐的美色，熏陶熏陶，我也跟着变美一些，然后我就有机会，近水楼台，那什么月。”

“至于苏大小姐为何待我特别，可能是我义兄救她之时，她被我的天真可爱迷到了吧，她与我相处，脸上时时挂着笑容，想来是我长得，让美人看了就开心吧！这个，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她，交什么闺中密友。”

颜清欢回答柳氏之问题的小嘴终于停歇，坐在椅子上手舞足蹈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如此，那折磨人耳朵的怪腔怪调和椅脚摩擦地面的刺耳声消失了，那令人恨不得自戳双目的浮夸表情也没了。

偏厅里的人，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一脸憨相的颜清欢在寂静的氛围下，收割了一大票，怪异的眼神。

众人心声：她莫不是个傻子。

柳如颜与胡嬷嬷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有些气恼，最后心情不大爽快地将颜清欢打发了。

她们，从颜清欢不着调的一堆话里，总结出了三大点。

第一点，颜清欢脑子不转弯，看着是真蠢。

第二点，颜清欢真的很痴恋定安王。

第三点，颜清欢亲近苏琇莹是因为定安王。

柳如颜初步得知颜苏二人似乎交好的时候，还曾担心过，担心苏琇莹靠上定安王这颗大树。

结果，她多虑了。

柳如颜的脸上，讥讽之色一闪而过。

“呵，定安王是什么人物，救命恩人的女儿，并非是永久的护身符，和这样一个认不清身份的人交好……看来不必阻止我的好莹儿与她交好，反倒是要促进。”

定安王在红颜阁出手护她，护的不止是她，还有穆王府的面子，那并不代表他会一直护着她，不牢固的情谊，总会有完全消耗掉的那一天。

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彻底失了定安王的心，她又岂能好过，与她交好的人，又岂能完全脱身。

和愚蠢的人走得越近，得罪的人便越多，潜在的敌人也越多，如此，苏琇莹才能一直被她们拿捏。

然后慢慢地，被她们践踏在脚下，生不如死，痛苦地活着，代替她那短命的母亲看她柳如颜和她的一双儿女是如何风光！

……

“阿琇姐姐？！”颜清欢走到丞相府大门的时候，看到苏琇莹居然领着红莺站在那儿，瞬间惊了。

她在偏厅并未待多久，苏女鹅，怕是一听红莺说她被柳氏邀去喝茶唠嗑了，就立马赶到大门这边来候着她了。

难为她，在完全不怀疑柳氏的情况下，还能做出如此行为。

颜清欢心里一暖，随即假装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不是吧，有完没完，老……大的说完话了，小的又来了！咦……苏大小姐，阿琇姐姐，这耳饰还挺好看的！”

颜清欢说着佯装要上手摸一摸，然后趁此机会跟怔愣的苏琇莹咬耳朵，语速飞快地撒娇道：

“苏夫人想从我这儿获取，怎么和阿琇姐姐交好的经验，但我不知道，也不想别人模仿我，所以我胡扯了一堆。”

连红莺这个小机灵鬼，听到柳氏的话都不觉得有异，颜清欢不指望苏琇莹会因为今日这事对其产生怀疑，哪怕只是一丁点儿。

所以她干脆提都不提，柳氏找她问话的真正目的。

若她与苏女鹅的交情很真，某个大佬有注意，那便离间；若她们交情很水，且不受某个大佬关注，那就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