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同我说说话好不好……”夜澜行的声音是慌乱过后强行镇定下来的紧张。

洛长安坐在纱帘里，她从缦帘里看到夜澜行坐在了床边，头倚在了床弦上，整个人坐在地板上，没有再进一步。

“说什么？”洛长安稳了稳心神，静静地开口。

“安安会离开我吗？”夜澜行像是不经意间问出了口。

若是从前，洛长安会没心没肺地笑着回答：“当然不会啦～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小行的～”

但是洛长安今天似乎经历的事情有些多，她赌气不想说这种话。

夜澜行久久没有等到答案。

这些天以来，他能感受到安安在接受他，在尝试着接纳他，那些亲密的动作，洛长安没有再激烈地拒绝，他以为，他以为……

“安安会离开我吗？”夜澜行没有听到回答，不死心地再问。

洛长安的声音有些闷，像是将头埋在被子里：“你问这个干嘛？”

夜澜行转头，能透过半透明的纱帘隐隐约约地看到洛长安的轮廓，少女倩影窈窕，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呐。

“嗯，只是想看看，那梦境会不会成真。”

洛长安眉眼一跳，声音高了几分：“你威胁我？”

他的意思是说，如果她离开了夜澜行，他就会让他梦里的一切成真？

夜澜行的头仰着，墨染的长发倾数落在洛长安的床边。

男人叹了一口气，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除了阴暗，还有洛长安从没有见过的偏执。

“是，我在威胁你。”

他就这样干干净净地承认了，倒让洛长安一时哑然，说不出话来。

“安安，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记忆中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和事物统统抹去，那些耗费你心思的东西，我什么都不想留下，”说到这里的时候，洛长安愣愣地看着夜澜行，夜澜行能够想象到洛长安严重的错愕，因为他从来没有把那么偏执的一面展现给她，“但是安安，有的时候，我又很庆幸你在这世间有牵挂和羁绊，因为你有这些，我才能威胁你。”

洛长安张了张嘴，才发现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一直以为的夜澜行，虽然偏执，或许还带着一点阴暗，但是本质并不坏，至少他心系百姓，长瑾因为他变得更加繁荣昌盛，她从来不知道夜澜行的这一面。

或者说，夜澜行从来没有把这一面展现给她看。

“你……”很久之后，洛长安才开口，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夜澜行却明白洛长安没有说出口的话。

“不，安安，我会的。”

夜澜行开口，语气平静，但是带着近乎疯狂的决绝。

她想说：你不会的，因为你在乎长瑾。

但是夜澜行告诉她：“不，安安，我会的。”

他从来都不喜欢长瑾。

或者说，这个尘世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牵挂，没有任何他想要去在乎的地方。

只是她而已。

他之所以守着长瑾，只是因为洛长安而已。

只是因为洛长安在乎长瑾，想要守着长瑾而已。

“安安，我生病了。”夜澜行说。

洛长安想过，夜澜行对自己的喜欢更多的应该是依赖和习惯，就像是他长时间和一个女子生活在一起，久而久之就以为这是爱。

她是这么想的，也从来不觉得这份爱能够维持多久，大抵就像是晨间的雾气，太阳照下来，雾就都散了。

这是第一次，夜澜行这样正式地，近乎强迫地，让洛长安正视夜澜行对她的感情。

“小行，你这不是爱，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的。”洛长安苦口婆心地劝说。

自从前世的事情开始揭开真相之后，洛长安是想过要接受夜澜行的，毕竟对于长瑾来说，夜澜行的存在就是最有力的基石，但是洛长安不会再爱上他了，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对她而言，和夜澜行在一起，利大于弊，所以她这样选了，仅此而已。

她也并不希望夜澜行陷进这无边的沼泽，试图说服他。

她甚至想要告诉他，他们二人就算是成了婚，他也可以三妻四妾，妻妾成群。

但是这些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夜澜行就把洛长安的话都堵了回去。

“安安，你要试试吗？”

试试我的决心，能不能将你口中的“多久”延长成一辈子？

夜澜行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不带一点开玩笑的成分，两人之间明明隔了一层纱，洛长安却总觉得夜澜行能直接看透她的内心，斩断她所有的退路。

大概是有些累了，洛长安忽然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那些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帮她解决就好了。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夜澜行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半晌。

“好。”

夜澜行有一瞬的晃神：“嗯？你说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双纤细的掀开纱帘的手，紧接着，洛长安露出半个脑袋，夜澜行只能看到洛长安的一双眼睛。

忽闪忽闪的，眨得他心都跟着颤了。

她声音清悦，像是雨后终于迎来的久违的晴天。

“我说，夜澜行，我们试试吧。”

……

青木发现，这几天，主子的心情格外的好。

明明殿下的蛊术还没有消息，沈临渊以及她背后之人也没有落网，这么多事情等着主子去解决，但是，主子的心情就是很好！

十分，特别，非常好。

可以说，青木跟着主子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主子心情这么好的时候。

有的时候批改着公文，看着看着自己都能笑出声。

青木不想形容那个场面，一个那般俊美的男子，看着满是文字的文书，笑得像个痴汉，确实是有点诡异的。

前几日他被主子派去调查一些事情，奕承宫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景驰在操办，所以他并不知道最近奕承宫里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居然让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笑得这么明显。

他问景驰的时候，景驰还他奶奶的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说一句：“等着吧，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然后潇洒地拂袖而去。

青木恨得牙根都痒了。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了景驰口中说的“日子长着呢”这句话的意思。

接下来的世间，主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对谁都是温柔的模样，旁人不知道，跟着主子这么久的下人们可是知道这阎王是个多么狠的主，现在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让奕承宫上下都感到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