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气人的是，每次拿了第一之后，夜澜行还会一脸温柔地说是她的功劳，让她连挑刺的机会都没有！

久而久之，跟夜澜行一组她也习惯了，最起码还能混个头筹，也不算差！

只是她狩猎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能猎杀梅花鹿这样“不成文”的规定啊？

梅花鹿算得上是狩猎活动中顶好的猎物了，不仅少见，而且寓意也好，简直是进献给父皇最好的猎物了，然而，他们居然说不猎？

本来以为顾辞会说出什么让她眼前一亮的理由，但是顾辞只是稍稍地颔首，目光柔和了下来，洛长安甚至看到了他在看到沈临渊时都没有露出来的笑容：“因为，殿下不喜。”

洛长安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殿下？哪个殿下？”没等细想，反应过来的洛长安这句话脱口而出。

她实在是有点不理解到底是笙哥哥或者辰哥哥，居然要求不猎梅花鹿？

这简直就是“傻子行为”好嘛！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洛长安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这样的问题由她这么一个小书童问出来，似乎对皇室并不是很恭敬。

顾辞的眼睛眯了眯，居然也没有说什么，甚至好脾气地继续答道：“公主殿下。”

嗯？

嗯？

傻子是她自己？

洛长安瞪大了眼睛，黝黑的瞳孔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她试图反驳道：“不……不能吧……小人，在夜大人身边多年，不曾记得公主殿下立过这样的规定……”

这个锅，洛长安她不背！

顾辞温眸柔和，看向远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就在洛长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顾辞开口。

“殿下很小的时候，跟随着我们去狩猎。”

洛长安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似乎是她才记事不久的事情了，她重生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十几岁了，对再小的年纪的事情记忆也有些模糊了，顾辞说的时候，洛长安才想起来。

“殿下乱跑，迷了路，我们出动了所有兵马去找，所有人都焦急万分，我们找到殿下的时候，殿下正坐在一只梅花鹿的身边。”

让顾辞这样一说，洛长安才堪堪记起确实有这样一件事。

当时她因为好奇和大部队走散了，走着走着累了，就坐在原地哭，然后就有一只梅花鹿从草丛里走出来，一双鹿眼柔和地看着她，洛长安连哭泣都忘记了。

然后那只梅花鹿就一直陪在洛长安身边守着她，哪里都没有去。

顾辞和两个哥哥找过来的时候，洛长安已经快睡着了，梅花鹿温暖的皮毛裹着她，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后来，她听别人说才知道，那件事情之后，洛瞿封了三年的山，没有再举行狩猎活动。

现在顾辞说出这件事，说出那个“不成文的规定”，洛长安才明白，原来这规定，真的是因为她。

心里感觉暖暖的，她以为那件事情只有她一个人还记得，但是现在看来，她身边的这些人都记得，甚至印象比她还要深刻。

“它救了殿下一次，足够我们放过它们世世代代。”

最后，顾辞看向洛长安，很认真地说出这句话。

其实梅花鹿算是吉祥的好兆头，要是在往日，会成为很多达官显贵的争夺对象，但是因为顾辞和两个皇子的标榜，以及洛瞿似有似无地提点，很少有官员猎杀梅花鹿。

“殿下真幸福。”洛长安由衷地感叹一句。

从前可能是她习惯了这些细小的琐事，所以不是很上心，但是现在站在旁人的角度看去，却发现那些温柔和偏爱，洛长安从来都没有缺少过。

父母兄长，无论是谁，对她都是极好的。

好到没话说。

洛长安庆幸之余又有些懊悔，似乎是自己太粗心了，自己想要守护长瑾，但是却从来没有向身边的人给与足够的温暖，这样想来，似乎是自己有些不上心了。

顾辞闻言，似乎微微一怔，随即眼中带笑，好像没有预料到洛长安会这么说，他看着洛长安，似乎想要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殿下很好，有殿下，我们才是幸福。”

顾辞很小的时候就被勒令学武，他虽然总是很勤奋，但是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学武，每次举起自己的长剑，竟然有一种茫然之感。

后来呀，顾辞在那偌大恢弘的未央宫上遇到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长得很可爱，一双漆黑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星辰大海，干净纯粹，起初也只是觉得可爱而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小姑娘看到她就去抓他的衣角，胖乎乎的软软的小手抓着他冰凉的铠甲，那个时候，顾辞忽然觉得，那铠甲像是有了温度。

他看到她笑，陪着她长大，看着她由一个圆乎乎的小可爱变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顾辞的剑，找到了剑鞘，也找到了守护的意义。

那些温柔和偏爱，顾辞以为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随着那些厮杀和血液，早就烂在了骨子，但是在看到那个小女孩的那一刻，顾辞还是想把所有的好都给她。

因为她值得，因为她足够好。

他曾经练过一套剑法，但是始终无法突破，那一天，看到小东西的那一天，剑随心动，似乎不需要去思考一招一式，那些剑意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顾玄林老将军看着说道，你也终于找到了剑出鞘和入鞘的意义。

是，他找到了。

原来守护着一个人，心里比无欲无求要温柔得多。

他总是做一个梦，梦里他被一个男人的兵马万箭穿心，身后是他的小公主，小公主哭喊着，看着她倒在血泊之中，顾辞不敢用满是鲜血的手去碰她的脸，他跟小公主说，殿下，你要好好的。

他其实是想告诉殿下，他一点都不疼，她也不希望殿下寻仇，殿下这么干净的女孩，应该活在光里，照亮所有的温柔，他会将那些血腥和不堪，统统挡在身后。

他那时候，其实想告诉殿下，花神节那日，她戴的那个狐狸面具特别好看，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买下了另一只，藏在他的盒子里，谁都不知道。